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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本就是個遊牧民族,放牧打獵才是他們生存之道,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柔然人,才會視騎射如吃飯喝水,遠勝於中原人,若非寒冬臘月無法久戰,北朝絕不會是現在這樣春秋兩季被遊記騷擾,而會受到更猛烈的侵襲。
三不五時的逐獵是草原上為數不多的消遣,但每年夏秋之交都會有一場狩獵大會,聚集柔然十八個部落,盛大隆重,獲勝的勇士不僅大出風頭,還能得到掌權者的另眼相看,實現身份飛升。
為了這次狩獵大會,公主是好好準備了的。
這一年來,她努力習武,身量也長高不少。
當然,她為的是自保,變強,而不是能在狩獵大會上出風頭。
但如果在這場狩獵裡一鳴驚人,讓所有柔然人刮目相看,那麼她在這裡的地位也會隨之鞏固。
北朝公主的身份會為強者讓步,人人都會看見她實力的一麵,所有輕慢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這都是公主自己琢磨出來的。
隻能說,十七歲的公主雖然聰明,可還遠遠不像之後那樣老練狡猾。
沒有人生來就城府深沉,自小長於宮廷的章玉碗也不例外。
想要通過狩獵大會出風頭來增強話語權這個做法本身就比較幼稚,因為此時的公主仍未意識到,草原上的權力是需要通過鮮血來爭取的。
白隼自青空掠過,速度極快。
許多人都搭箭彎弓,眯起一隻眼瞄準。
又高又遠,速度且快的獵物,是考驗箭術的極致。
公主也拿來弓箭,打算以那隻白隼來作為自己的頭彩。
她的箭術在長安就出彩,到了柔然之後也沒放下,每日除了習武就是騎射。
但公主渾然不知,就在她彎弓抬首,對準獵物時,遠處也有人以她為目標,將弓弦拉滿!
狩獵大會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公主左右竟也無人注意到這一幕。
公主被侍女秋池撲倒時,秋池後背已經中了一箭。
穿胸而過,內臟儘碎。
弓箭手用的力道極大,他本是奔著公主而去的,由於離得遠,視角隱蔽,一時無人發覺,秋池因緣際會,正好站在不遠處,借著反光的角度看見這一幕。
她來不及通知公主,更來不及讓侍衛去保護,隻能狂奔過去,飛撲而上,以身體為盾,幫對方擋下這一箭。
而代價,是她自己的性命。
公主根本想不到狩獵大會上還會有人敢公然對她下手。
非但是她,章鈐與張合等人也想不到。
眾人迅速將公主圍了起來,而公主抱著瀕死的秋池。
秋池沒來得及交代什麼遺言,那一箭太痛了,她死的時候表情很痛苦。
若不是她,這樣痛苦而死的就是公主。
她望著公主,早已說不出話,一雙眼睛盈盈盛淚,仿佛有無儘話語。
公主看懂了,低下
頭,湊近她。
“我帶你回家,一定會帶你回去的。”
秋池緩緩合上眼睛,嘴角淌下的血還未乾涸。
公主甚至不敢將屍體放平,因為那支箭還未拔出來。
始作俑者施施然過來,帶著弓箭手。
是那欽。
以及上回踢飛奴隸的勇士拉古拉。
他是柔然的勇士,卻是北朝的仇人。
章鈐等人以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他,卻沒有一個人敢主動出手。
那欽也知道他們不敢動手,連多的人都沒帶,隻帶了個阿古拉。
“我的手下要射白隼,卻手滑射向可敦這邊,可敦沒事吧?”
沒等公主回答,他已經看見地上死去的侍女。
那欽嘖了一聲,輕佻的笑容裡有點可惜。
可惜這支箭剛剛沒射中正主兒。
“既然來了,我就順便告誡可敦一句,這裡不是你的北朝,這是我們柔然人的地方,你要是想耍中原人的心眼,下次的箭,說不好還會不會手滑。”
他無視章鈐眾人的臉色,甚至半蹲下,與懷抱秋池的公主平視。
“女人麼,作用就是暖床生孩子,你那個丈夫沒什麼用,不如換我來當你的丈夫,你再給我生幾個兒子,地位就穩了,用不著想那麼多花樣,就算你把那隻海東青射下來,柔然人也不會忘記你是中原來的。”
見公主沒說話,那欽也不以為奇,起身撣去衣塵。
“你不妨好好想想,這裡誰靠得住,你也來一年了,應該看得清。”
那欽不止一次想將這女人壓在身下。
不僅因為她的美麗,更因為她是北朝公主。
能玩弄一位漢人公主,比玩弄那些奴隸,可要刺激多了!
隻是他對公主的身份,以及敕彌的虎視眈眈還有所顧忌,生生忍了一年,但今日他身邊的人射殺公主侍女,對方卻不敢怎樣,這讓那欽更加得意,也看出公主一方的勢弱。
至於大利可汗,他壓根就沒放在眼裡。
當天晚上,公主帳內迎來醉醺醺的大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