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牙根癢癢的痛斥聲中,我在草地上悠悠一坐,持著劍,收獲著他們的謾罵和詛咒。
不過我現在想想,也許是我神經過敏,懷疑錯了那人,那我就真成了個大惡人了。
就算真殺,那人也要花很長時間才能下決心,我要等很久的,估計至少五個時辰。
五分鐘後,四人中的一個人忽從靴子處掏出一個短刃,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刺向了被小錯抵著後背的梁挽!
所有人目瞪口呆!
除了梁挽。
還有我。
我沒驚,可梁挽也沒過多的驚愕,他隻是臉上多了幾抹隱秘的難過,眼中透漏出幾分了然的悲色。
原來那個人的問題,他也看出來了啊。
可是他馬上就迎來了驚愕。
還是我。
我“啪”地一聲,風馳電掣一般踢開那人的短刃。
“成桃李,你這狗東西,殺自己人倒是很快啊!”
成桃李麵色慘白地看我,滿臉堆滿了化不開的困惑。
“關大俠,我是為了得你的解藥去殺梁挽,你怎麼……”
我冷冷地打斷:“這毒藥其實是補藥,你服下以後原本可以等等,可你心太虛,手太急,才沒看出來。”
成桃李麵色慘白到了底。
我繼續說:“這些人這麼精準地潛伏,必定有人報信引路。而方才你左跳右轉,實則是引了彆人去殺秋碎荷和吳漾,我就已開始懷疑你,你被那十劍客包圍也沒受一點傷時,我就更懷疑你是他們的人。”
他幾乎惱羞成怒道:“你向來隻殺人,管我這等閒事兒作甚!?我要害他又與你何乾!?”
秋碎荷冷啐一口,怒意蓬蓬地罵了他幾句,又看向我道:“你真給了補藥?難怪我覺得身子暈,傷口卻不疼了。”
我聳肩不語,吳漾也萬分不解地看我:“你這惡……你居然真是在救我們,而不是和他們一夥?”
我依舊冷眼盯凝著他們:“關意仍是惡賊,但我要殺的人與你們無關。”
小錯聽完這話,終於是收下了劍,收攏了殺意。
他額頭已凝了幾滴晶瑩欲滴的汗珠。
因為他剛剛必須以全部的心神去盯凝一個梁挽,用這輩子所有的力氣去與對方僵持,幾乎半點都不敢放鬆。
因為一旦放鬆,梁挽必定分分鐘脫離他的掌控!
然後要麼反手一擊製住小錯,要麼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撲向我!
而此刻誤會看似解除,嫌隙也已然冰消,梁挽麵上數度變動,終於靠近了我。
“在場之人都是朋友,何不放下手中之劍?”
我諷聲道:“他剛剛險些殺死你,你當他是朋友?”
梁挽苦笑:“就算他剛剛衝過來,也傷不了我分毫,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彆說的我和你很熟一樣。”
“不管怎樣,他剛才也已為我殺過幾個敵人,這已足夠讓我放他一命。”
“你留著他,是想問他話?”
梁挽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更想問問你,關意。”
不是關兄也不是關惡賊,而是一句中性的關意?
我冷盯了他一會兒,忽在一刻唇角一揚,手已垂下劍鋒,而他看著我殺氣收斂,也終於把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瞬。
而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垂下的劍陡然一折,變成刺成桃李咽喉的利器!
梁挽立刻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衝了過來,他未免也溫潤過了頭,連這個想害他的人都不願讓我殺。
可我瞬間改刺為踢。
把成桃李踢向了他。
當他瞬間接住暈厥的成桃李時,把人放下時,我已飛速掠到他身邊,他無奈且溫和地欲張口,想勸我不要再殺人。
我卻直接繞開成桃李,一指戳中了他胸口的穴道!
眾人再度變色。
這反轉中的反轉,轉折後的轉折,變化裡的變化,已經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暈頭轉腦了。
而最後一刻,梁挽才終於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銳眼看向我。
其實所有的反轉,所有的轉折,所有的變化。
都指向在場的一個人。
我。
從小在惡人堆裡長大,和各色惡人周旋的我。
他也好像從這一秒開始,才真真正正認識到我。
“你做了這麼多,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刻,對麼?”
我貼在他耳邊輕巧而興奮地一笑:“是,就是你對我徹底放鬆、不再緊繃的一刻。”
“現在,我終於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