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之間最大的戰力梁挽,此刻已受製於我手!
而在李漾反應過來之前,我手中一把短劍立刻疾彈而出,穿過了梁挽那白袖的縫隙,直接從他的臂膀之下飛刺出來,如一點隔世而來的星光,撞打在赤紅刀身之上!
李漾不得不雙手壓刀,後退三步,抵石而擋,才能抵得住這悍烈狠衝、可擊飛猛牛的一撞!
與此瞬間,我的人已翻過梁挽的背,一個燕子翻身拿住短劍,再往地上一個翻滾,倒轉劍柄,狠狠撞在了李漾毫無防備的膝蓋穴道。
同時我頭也不回,一劍反刺後方,劍鋒“奪”地一下蕩開了祝淵那根劈向我後背的,一個百十斤重的船槳。
一劍對船槳,我手腕急翻如雲,卸掉槳上百八十斤的力道,舞出三十六道劍光,如狂風吹蠟燭,似織成一道細密的網。
網撤去,槳上多了三十六道缺口,七十二個凹痕。
祝淵愣神,我再如浮遊萬世的一顆星辰般飛掠而過!他視線中似已沒了我,慌忙尋我的,我解下腰間纏裹的一處粗布,如老蛇探頭一般擲出,粗布往他足部一卷,他登時跌倒,慌忙翻起身子,胸口已中了我一穴。
最後一個翻騰而過,我避開了秋碎荷劈我雙腿的蓮瓣一刀!
升空之時,我還能看得見她怒意怦發的眼神,和那蓮瓣般的脖頸旁,一顆新鮮得像剛長出來的小紅痣。
我皺了皺眉,下落之時,就如一片兒羽毛似的落在了她劈來的粉紅蓮瓣刀上,她慌忙把刀撤回,可也撤回了我。
因為我的整個腰幾乎是貼著刀身翻轉,刀側我也側,刀平我也平,她撤回刀時也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我從刀上落下來瞬間,掌劍也落在她肩頭,指刺穴道!
至此,梁挽在內的四人,重新落入了我手中。
局勢已重新翻轉,又一次落到了我的手心裡。
我這才大大咧咧地從咬牙切齒的李漾腰上拿下了一壺酒,喝了幾口,咳嗽了幾下,再施施然地坐在小推車上,看向了被我的點住七八個穴道的梁挽。
梁挽苦澀而疑惑地看著我。
“你是不是很想問,為什麼我被你剛剛動了刀,還能動得這麼猛,幾乎比我受傷之前更快了些?”
梁挽歎了口氣:“請小關賜教。”
我嗤笑了一聲,灼熱的氣息幾乎要噴他耳邊的時候,我忽的眼神一轉,厲厲烈烈地瞪了他一目。
“這還不是你乾的?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動我的舊傷!”
自小棠死後,我從不因為私人的愛恨想去殺什麼人。
哪怕寇子今把我得罪得那般狠,我從未想過要殺了他。
可我真的對梁挽十分地失望。
失望到是有一瞬想要了他命。
因為他確實犯了個錯。
他處理舊傷的方式,換在彆人身上,那是一點兒也沒問題。他出道短短一兩年,就靠著這套強行救人的法子,強行救回了驕傲的寇子今,救回了李漾等人,救下了一乾英雄好漢,這為他贏得了許多人的友誼和青睞。
到我身上,為何就救出問題了呢?
因為我的這道舊傷,它不止是有一種毒。
它裡麵是藏了兩種奇毒。
當初我在聶家,中了這刀上的奇毒,性命垂危之際,有位神醫,給我下了另外一種毒,以毒攻毒,就把這處刀毒給限製在了腰身之上,不會往彆的部位擴散。
所以我的腰啊,它疼歸疼,敏感歸敏感,老了還要被影響,但兩種毒在裡麵保持了一種動態的平衡,它至少是不會要了我的命。
可現在梁挽動了那處舊傷。
就像動了一盤從未有人敢去修正的屎山代碼。
在他處理淤血的時候,藏在舊傷的毒也許被排去了八成,但剩下的一兩成,卻已脫離了掌控,遊走了我的全身,融入了我其他的器官和部位。
雖然這兩種毒隻剩下一成了。
但它是兩種奇毒好不好?
這世上最毒的奇毒之一是閱微藥廬祖師爺發明的“眼窩針”,取上指甲片那麼大的一,都能毒死十多個成年男性。
而這兩種奇毒,此刻已經在我體內遊走全身,且失了平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爆發之時,我若運氣壞,可能會高燒低燒上個十天十夜然後活活燒死,也可能運氣好,一下子就暴斃了,也有可能幸運女神空降,我會沒什麼大事兒,隻是有些後遺症。
總之是生是死,是福是禍,這種事很難說的。現在我之所以這麼生龍活虎,大概是兩種毒已經在發生作用,催發了我的全部血氣和精力。但隻是暫時的效果。
梁挽聽完,幾乎整張臉煞白到底,之前所積攢的所有自信、鎮定,甚至是在我身邊的放鬆與愉悅,都已轉換成了濃鬱的愧疚與悲哀。
他隻是咬牙狠歎,幾乎不敢看我。
我卻像是和他換了個位置,有些平靜甚至是柔和地看向他,道:“你是個很出色的手刀大夫,你開刀的過程沒有一步做錯,哪怕是羅神醫本人,都未必能比你下刀更準、更精確。”
“可偏偏過程全對,也能讓結果差之千裡。”
“若舊傷無毒,或隻一種毒,你就確實是救了我。可偏偏有兩種互相糾纏在一起相互平衡的毒,一點救就成了無數錯。”
我越說下去,他越是臉色慘白到五官冰涼,四肢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我歎了口氣:“你還是太年輕了,如果你再大幾歲,和羅神醫多學習個幾年,應該就能看出這微妙差彆。”
“我讓一處瘡疤爛在那兒,自然是因為爛在那兒有爛在那兒的好處,隨便去動它,必定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曆過什麼,失去過什麼,你對救人這事兒似乎過於執著和強勢了,為何你很怕失去我這個敵人?”
“反正,你對傷勢產生了誤判。”
“然後,你對形勢也有了誤判。”
“你想讓我在你身邊鬆弛下來,我就給了你這鬆弛。你就沒想過我是有意貼在你身上放鬆,是讓你也放鬆警惕的麼?”
“誤判傷勢,救人就成了害人,誤判形勢,救人就成了害己!”
其實我說得是狠,但未必結果有這麼狠。
畢竟過去三年,毒量已經不如當初那麼明顯,我未必就會暴斃,也未必會有很強的反應,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故意把事情說得百般嚴重、毫無希望,就是想當頭棒喝,讓還年輕銳氣的他,從這事兒裡得到一個教訓。
但是這個教訓的效果似乎過於好了。
我這一句句一字字如刀子一般砸過去。
像昏天黑地裡猛烈砸在人心頭的一番震動。
砸到最後,梁挽似已放棄一切希望,隻麵目悲哀地看向我。
“一命還一命,我在你麵前咬舌自儘,請你放過我的朋友。”
啊?這麼快?
我森冷道:“先彆急著死,我得先處理一下你的朋友。”
梁挽一愣,道:“怎麼處理?”
我手中短劍一動,瞬間三道青光閃過!
李漾的手臂上多了個口子,祝淵的後背多了個口子,秋碎荷的肩頭多了個口子,三人頓時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