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在杜雲芝擔憂的目光中走回原位坐下,抬手,微微吸了口氣,撥動琴弦。
曲子響起,但卻再不如剛剛那般歡快,不過倒是驅散了幾分緊張駭人的氣息。
帶著寶石戒指的指尖輕輕敲了敲車窗,馬車緩緩往前,空氣中留下一句:“索然無味。”
隊伍離開,但沈寧還是彈完了一首曲子,最後一個音調落下,仿佛眾人懸著那顆心也跟著落到了實處。
有人腿軟到直接癱坐在地:“嚇死了,這麼多官兵圍著,我差點兒以為要沒命。”
經過這一場經嚇,大家也沒了歌舞的興致,各自回去,最後留下的也就沈寧三人。
杜雲芝攥住沈寧的手:“你剛剛怎麼敢啊,嚇死我了。”
天子腳下不缺權貴,不缺官兵,每天都能看見官兵巡邏,偶爾也能看見大排場的貴人。
但大街上遠遠看熱鬨和一群官兵衝你家裡來那感覺天差地彆好嗎。
菜市場看彆人被砍頭是熱鬨,頂多唏噓害怕做個噩夢,可刀子架在脖子上,那是要命啊。
沈寧倒是淡然:“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要是不應,那無罪也成有罪了。”
真正有權有勢的人要拿你問罪,可不是你不說話就能躲過的。
杜雲芝心有餘悸:“那是下午遇見的那些人,這馬車裡坐的到底是誰啊,那些官兵都聽他的。”
沈寧看向葉非白:“這個問題問葉公子比較準確。”
在兩人的注視下,葉非白攥著折扇,沉默片刻才開口:“下午的時候我就有些猜測,直到他剛剛開口說話,我方可確認,這位大概是......秦家那位小國舅。”
小國舅這個稱呼一出,那真是如雷貫耳。
當今皇後出自秦氏,能被稱為國舅的隻有她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
皇族之下,八大世家林立,每家每戶都是權勢滔天,這些世家子弟中從不缺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
而不管那些紈絝子弟怎麼囂張怎麼敗家,都不及秦家那位一星半點。
彆人的紈絝不過是貪圖享樂、調戲調戲美人、狎妓憐娼,縱情深色犬馬;這位打架鬥毆、以人為獸、心情好了打著人玩兒,心情不好了拿著令牌去乾抄家的活兒,還一邊抄家一邊聽曲兒。
囂張跋扈、張揚無忌、暴戾恣睢、無法無天,一度是京城所有紈絝子弟的噩夢。
好在他也沒能囂張幾年,五年前他失手殺人,差點兒被斬首,是皇後娘娘捧著鳳印跪了一天一夜才換得他一條命,而後被發配邊境,自此再也沒回來過。
沈寧是知道這位會回來,後來還遠遠見過兩次,所以能猜出身份。
而葉非白能認出來,完全是因為他曾經也是受害者。
杜雲芝:“......”這也太嚇人了。
小國舅的凶名誰人不知?五年前她才十三歲來著,那人卻已經做儘了無數惡事,還親手殺過人的。
剛剛他們是不是也去閻王殿前走一遭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沈寧揮了揮手,試圖將那壓抑的氣息趕走:“還喝不喝?不喝就回去洗漱吧,明日早些走。”
此地不宜久留!
杜雲芝:“不喝了,這誰還喝得下。”
都沒了興致,正要散場,那剛剛關上的大門又被敲響。
“咚咚咚,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