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你去回稟殿下,我身子有些不適。先在客房休息了,下午就不去了。”寧歡意知道自己身子的狀況,因此也沒有勉強,覺得暈便準備歇一會,她剛剛躺在榻上就昏睡過去。
方梨默默收拾起那些糕點和茶水,看著躺在榻上的寧歡意,又走過去給她掖了掖被角。
“王妃娘娘,方梨無能,隻得此法保您安寧。”說完,方梨端著托盤出了客房,吩咐左右那些蕭凝安留下來保護寧歡意的暗衛。
“王妃娘娘午間便不適已經睡下,除了殿下和我,誰也不得擅闖打擾王妃娘娘休息!”方梨到底是見過世麵的頭等丫鬟,這樣的話語一出那是無人敢說什麼,即便是那些暗衛也全都齊聲應下。
天上陰雲翻滾,似乎要發生什麼大事。
果不其然,施粥的前方,那些原本埋頭喝粥的乞丐們似乎接收到蕭凝安的信號,大半全都起身將身上的衣物脫了下來,露出令人害怕的鎧甲。
鐵甲容易讓人心惶惶,因此京城當中不讓戎裝而行也是有一定原因的,現如今這般情形,其餘那些真真正正的乞丐嚇得手裡的碗都掉了。
蕭凝安站在粥桶前方,聲音洪亮威嚴:“其餘乞丐一律接著排隊來此領粥,施粥進行到明日,周邊的粥廠一直創辦。定能讓你們度過嚴冬。其餘人,跟本王殺進皇宮。”
這最後一句話落下,哪怕是僧人臉上都露出害怕的神情,那些鐵甲戎兵齊聲應下,加上周邊茶樓裡早就埋伏好的,竟然足足有五千之數。
五千訓練得當的精兵殺入皇宮當中,皇宮裡的侍衛大半也是蕭凝安的人手,一路暢通無阻的殺進皇宮當中。
分出一小半的精兵去將各宮娘娘暫時扣押住,唯獨沒有打擾太後的慈寧宮。
“蕭凝安!你要造反嗎??!!”勤政殿大殿之前,皇帝一身龍袍站在正上方,嗬斥那些人即將進攻的士兵。
蕭凝安站在士兵後麵,聲音卻直直的傳入皇帝耳中。
“皇帝,你可怕?”
聲音勢在必得,皇帝怎能不怕,隻是如今這種時候,皇帝反而化恐懼為憤怒。
“朕身上,流淌著先女帝的血液。自登基以來,雖然並不如先女帝那般攻績赫赫,但是也算是為民著想。唯有一點,朕的的確確時刻忌憚你,為了掣肘於你,也病急亂投醫選了些庸臣換下去你的臣子。朕也知道,這皇宮裡大半都是你的人手。可是朕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起兵謀反?”
皇帝說到最後,甚至有些天下大義的釋然,他無視那些指向自己的劍鋒,直直的走向被那些戎兵護著的蕭凝安。
皇帝明黃色的衣袍看起來很是紮眼,那些平日裡訓練有素的射箭手隻要稍稍瞄準,皇帝他必斃命。
隻是,那些人都沒有動手,蕭凝安隻是這樣看著他,皇帝走過來拉著蕭凝安直接往勤政殿內走。
剩下的精兵想要跟著,蕭凝安卻揮手讓他們原地不動,笑著要看皇帝還有什麼彆的要說的。
勤政殿內,陳設一如那些年女帝在時,蕭凝安從來沒有一日敢忘懷先女帝對她的知遇之恩。
正當蕭凝安以為皇帝把自己拉來這裡是想提醒當年女帝的知遇之恩的時候,皇帝卻從龍椅後麵的暗格當中拿出來了當年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玉璽。
蕭凝安不解,剛想說什麼,卻被皇帝攔住了,他主動開口:“或許……或許朕本身,就不是什麼好皇帝。總是擔心自己的皇帝之位不保,卻忘了民生才是根本。多年前,這皇位本該是你的。如今,你起兵造反,朕不怪你。這些年你對民生之根本的用心並不比當年女帝少。早年間,黃帝蚩尤時,便是傳位給賢能者而非血脈者。今日朕甘願將這傳國玉璽交付給你,隻求你放我和後宮諸位嬪妃生路。他日史書工筆……朕也算是可讓賢者的一代君主,不是嗎?”
話音落下,整個勤政殿幾乎落針可聞,皇帝見蕭凝安沒有什麼彆的動作,剛打算把手中的玉璽交給蕭凝安的時候。
蕭凝安卻並不接下:“這麼些日子,你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民生什麼叫根本。他日九泉之下,本王也可以向女帝交代,她的弟弟並不遜色於本王。今日並不是要起兵,而是最後告誡你,倘若你不認真為民,即便不是我起兵造反,也會有千千萬萬個人來推翻你。那時我無法庇佑你,先女帝也無法庇佑你。你該如何?”
皇帝怔住了,他想了自己千萬種下場,卻沒有想到在這一刻,居然又被最後教導了一番。
“所以?”
“所以本王今日來,帶著那一半兵權交付於你。歡意病重,已經沒有三年可活,我也知道上一次白瑩瑩綁架一事,背後操縱者是你。說實話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本王真的很想殺之而後快,可到底……你生了永嫣這個好女兒。為歡意找到了江南神醫,接下來的時日,本王要帶著她尋醫問藥。便……不再過問朝堂了。”
蕭凝安不怕被皇帝殺之而後快,她自有自保的東西,皇帝看著那半個兵符就這麼躺在蕭凝安的手心當中,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
馬車搖晃,暗香浮動。
精致的糕點躺在白玉盤中,寧歡意是餓醒的,她聞到香味坐起來,發現自己原本躺在蕭凝安的懷中,於是拿起來一塊糕點塞入嘴中又重新躺在蕭凝安的懷裡。
“事情都辦完了嗎?”寧歡意的聲音出了奇的安寧,蕭凝安心下一緊,扯了扯唇角。
“歡意說什麼?”
“我知道你讓方梨給我下藥,昏睡了幾天也不知道。你總要給我一個解釋。”寧歡意說話的時候沒有情緒最可怕,蕭凝安慌了,她攬著寧歡意的手緊了緊:“你都知道了……”
蕭凝安甚至不敢直視寧歡意的杏眸,最後還是全盤托出。
“對不起。你彆恨我……我隻是怕事情有變故,牽連到你……”蕭凝安還沒說完,感受到唇角落下一吻,軟軟的,把她所有的思緒都打亂了。
寧歡意攬著蕭凝安的脖子,細細密密的又親了好多下,這才鬆開,歪著腦袋沒有追問其他,隻是說:“那我們現在是回攝政王府嗎?”
“不,去江南。”蕭凝安眼眸都是愛意,她知道寧歡意不怪自己,這就已經足夠了。
寧歡意點點頭並沒拒絕,接著彎起眸子來躺在蕭凝安溫暖的懷中:“這下,方梨可回到故鄉了。我一定讓你嘗嘗那酸杏!”
“好。”蕭凝安寵溺的落下一吻,最愛之人在懷。
她家寧寧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