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2 / 2)

“就是鬼門關的通行證,快交出來!”本是蒼老的聲音忽的有些稚嫩的尖銳。

阿沅有些懵:“啊?”

這神秘人似乎耐心耗儘,登時扯下寬大的鬥篷,原來是一個通體藍色的小娃娃。

小娃娃手指著阿沅尖叫:“你這鬼懂不懂得鬼市的規矩啊?我既幫了你,你就要把酆都路引給我!”

這時的阿沅還不知酆都路引是多麼珍貴的東西,世間多少冤魂厲鬼得不到超生,而這酆都路引便是能讓他們得往生極樂的寶貝,這人明顯是挾恩以報,敲竹杠的行為。

不過知道也沒用,她沒有啊。

阿沅真心實意的道歉:“我…我確實不知道,我也確實沒有,你看……”

小孩登時崩潰了:“沒有你來鬼市乾嘛!”

鬼市便是鬼門關,過了鬼門關便是酆都大帝,往左是枉死不得超生的枉死城,往右是六道輪回,罪孽深重的便要下陰曹地府。若得了路引,管你是不是枉死冤死罪孽深重的,直接去六道輪回投個好胎,足見酆都路引多麼彌足珍貴。

可持有酆都路引的太少太少了,城隍爺摳得很,每年才下發不過十張,唯有搶了。

不過阿沅倒不怕這個還沒及她腰高的小孩兒搶,她忍了忍,終是忍不住道:“你就是‘井泉童子’吧?我在《天下精怪三千問》裡看到過你的圖鑒,書上說你這樣的精怪調皮膽小又愛做惡作劇,能力是一點沒有,但報複心極強……”

阿沅話音還沒落,井泉童子恨恨道:“你等著,我跟你沒完!”

小孩重新戴上鬥篷向她呸了一口,跑走了。

阿沅:“……”

什麼嘛,還想交個朋友來著。

阿沅撇撇嘴,將季陵帶進破廟中。

阿沅打量了一會兒,尋了些稻草摞高之後,再將季陵放上去。想了想還去點了個小火堆。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火光邊看美人也是這個道理。

季陵這幅皮相,縱是她口味兒挑剔的畫皮鬼也挑不出刺來。

阿沅托著腮,看著火光映在季陵一張如描似畫的俊臉上,幽幽歎了一口氣。

眉也好,眼也好,這人哪怕不苟言笑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怎麼一顆心就不在她身上呢?

阿沅盯著季陵看,出了神,莫名的視線從他出塵又冷峻的眉眼往下,落在他一雙鮮血淋漓的手上。

季陵本有雙極漂亮的手,就是這雙手為了護住香爐,哪怕被那半瞎踩得鮮血淋漓也不鬆手。

阿沅怔怔的看著久了,忽然湊上前。

她捧起季陵的雙手,拂去其上的汙泥和稻草屑。她想她應該是被他的天魔血蠱惑了,不然她為什麼有股衝動想要……想要……

頭頂忽的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做什麼?”

阿沅眉心一顫,立馬丟開了那雙手,季陵倒吸一口冷氣,冷聲道:“又鬨什麼?”

阿沅被季陵冷淡的雙眸一刺,莫名閃現季陵抱著一身嫁衣的薛時雨,那樣石頭一樣的冰人竟然也會落淚。

季陵當真是,愛慘了薛時雨。

從來就沒她什麼事啊。

思及此,阿沅左手飛快扣住右手,遮掩住右手抑製不住的顫抖。臉色更冷了下來:“沒什麼,看你死了沒。”

話落,好久等不來這廝的冷嘲熱諷,阿沅皺著眉看過去,卻見季陵正無聲地盯著她看,不知看了多久。

“乾嘛?我臉上有……”阿沅驟然卡殼,登時想起了此刻她用的是自己的臉!!!

因在破廟內,陰氣淡了不少,阿沅便難再分出多餘的靈力去維持一張假臉,因此此刻出現在季陵麵前的是她阿沅真正的臉。

季陵劍眉微蹙,俊臉依舊是蒼白了但已有了血色,雙眸濃如墨死死盯著阿沅,不給她絲毫逃避的可能:“你……”

阿沅第一時間就慌了:“我……我又不是故意騙你的!況且你又沒問我,我們畫皮鬼多一張臉很奇怪嗎?!!”

季陵仍是眸光沉沉盯著她:“這是你的臉,還是……”

阿沅大聲打斷他:“這當然是我的臉我的皮了!彆人的多臭啊!”

季陵默了一會兒,忽然道:“你為何要扮作阿姐的模樣?”

阿沅冷笑:“如果我不扮作薛時雨的臉,你早就把我投火爐裡煉化了吧!”

季陵一頓,暈黃的火光映在他向來冷峻、不近人情的眉眼上,好像冰山被火融化了些,他一雙劍眉蹙了蹙,想說什麼終究沒說。

阿沅覷著他一張臭臉,惴惴不安又色厲內荏道:“你你你你不能殺我,你要殺我的話……光靠自己也不能離開鬼市的!”

本來融化了一些些的冰人似乎又結冰了起來,季陵又變成一張死人臉,聲音更冷了幾度:“我說過我要殺你了嗎?”

“哈,誰知道呢!”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阿沅索性破罐破摔,“我可是膽大包天用了你家阿姐的臉騙了你,要不是你現在動不了,早就動手殺了我了吧!”

季陵瞳仁黑漆漆的,也不說話就那麼盯著她,阿沅眼尖地看到他手背鼓起一片青筋,不由自主後退兩步,懾於這廝的淫/威日久,阿沅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泄了一大半,但麵上仍是不服輸,和季陵對視著,隻是藏在身後的手如果沒有那麼不爭氣的顫抖就好了。

季陵盯了她一會兒,就在阿沅快要頂不住時,這廝忽然背過身去,似乎看她一眼都多餘。

阿沅:“……”

正合我意!

阿沅瞪了他背影半晌也背過身去,一時破廟內隻有劈裡啪啦的火燒稻草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沅的氣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加之安魂香嫋嫋圍著她,安逸的很,一瞬困頓襲來,她閉了閉眼,歪倒在稻草堆裡。

突然,火光滅了。

阿沅猛地睜開眼,唇上已然覆上一片乾燥的、有些冷硬的柔軟。

耳側傳來和捂住她唇的溫暖的手心完全不一樣的冷冽聲音:“有人。”

末的,又補了一句,“彆鬨,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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