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仍然叼著那根手指不放,書生耐心極了,一邊自上而下輕撫著阿沅的發,一邊輕聲哄著:“不喝了,肚子該疼了。”
在書生將手指抽走時,阿沅猛地反手掐住書生的頸,雙眸赤紅一片,書生隻盯著她,又重複了一遍:“阿沅,聽話。”
阿沅怔怔盯著書生深潭似的鳳眸,血色雙眸劃過迷惘之色。
書生握住她掐住他脖頸的手,看似溫柔實則強硬的拉了下來。鳳眸仍盯著她,眼底似有金色的光一閃而過。他頓了一下,緩和了語氣:“姑娘,你怎麼了?”
阿沅一頓,好似被當頭棒喝一般,驟然醒了過來。眸中血紅消退,愣愣的看著麵前的書生許久,出走半天的記憶終於回籠,見書生還攥著她的手立馬推開了他,身後一聲悶哼,她可不顧,鑽出坐佛,隻見圓月當空照,小小的廟宇幾乎被移平了,行屍卻不見蹤影,地上焦黑一片,像是被雷劈過一樣。
傻了。
“行屍呢?行屍都去哪兒了?”
“咳咳……咳咳咳……”
身後傳來源源不斷,仿佛立馬就要斷氣的咳嗽聲。阿沅轉過身:“喂,我問你,那群……”
聲音卡在喉頭,因為此刻書生的模樣太不好了。
這病書生本就是個癆病鬼的模樣,是個臉色蒼白的病美人,而此刻書生的俊臉蒼白至透明,俊臉沒有一絲血色。他頹唐的半靠在坐佛身上,手握成拳抵在下顎一聲又一聲咳嗽著,頸上以及手指上的牙印明顯,因其周身病態的蒼白,其牙印上的血便越發鮮明,無聲宣告著阿沅的暴行。
毫不違和的說,書生衣衫淩亂,脖頸間的曖昧傷痕,讓阿沅恍惚有一種……
一種書生被她糟蹋了的荒唐錯覺。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書生涵養極好,哪怕如此狼狽,哪怕自己隻剩半條命了也自有風度,反而先關心阿沅:“姑娘…咳咳……姑娘身體可好了?可、可還需要小生……”
這越發襯得阿沅不是個人了。
哦,她本來也不是人。
阿沅生平第一次覺得愧疚,她活到這個年歲,遇到的壞人太多,好人太少,還是第一次遇到心善成書生這樣的人。
也不知是真實誠還是缺心眼。
反正……反正阿沅還挺受用的。
她連忙拒絕了書生:“彆了,再吸下去,你先我一步去見閻羅王了。”
話是這麼說,阿沅的目光流連在書生頸上的傷口,好半天才咬咬牙硬生生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她從來沒吸過彆人的血,是所有人的血都這麼甜美呢還是單是這個書生?她怎麼現在越看這書生越……越誘人呢???
“那就好,咳咳……”書生歉然的對阿沅笑笑,“姑娘可否扶我起來?我實在是沒力氣……”
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阿沅啊阿沅你簡直是個禽獸!
阿沅在心中唾棄自己,怎麼就沒把持住,把人吸成這樣,連忙上前攙扶起孱弱的書生,目光對上那曖昧的牙印和血跡僵硬的扭開頭,看是看不見了,可味兒還勾著她,她好想……她好想把這書生剝乾淨裡裡外外……
“姑娘……?姑娘?”
病書生蹙著眉,憂心忡忡看著她。
禽!獸!不!如!
阿沅暗罵了自己一聲,扭頭四顧,狼狽掩飾:“那……那啥,行屍呢?行屍怎麼都不見了?”
“小生也不知,許是沒發現我們就走遠了,姑娘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