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宮雖不如漢宮規矩森嚴,但奴婢也分三六九等,而雜役房,便是宮中最下等奴婢的聚集之所,負責承擔繁雜又沉重的差事。
雪鳶自幼受訓,備嘗艱苦才成為一名合格的細作和殺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些勞役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隻在雜役房呆了兩天,雪鳶就順利接近了負責給青寧王後送飯的紫蘇。當紫蘇提著食盒離開雜役房時,雪鳶悄悄跟著紫蘇後麵,拿石子打到了她的小腿上,趁她腿腳不便把送飯的活兒攬了下來。
紫蘇感激之餘,又不放心地叮囑道:“雪鳶,你把食盒給門口的甲士就好,千萬不要進去。”
雪鳶應過,提著食盒往關押王後的地方去。守門人很警惕,一見她這個陌生人立刻就舉起了手中的長戟。雪鳶將手裡的食盒提了起來,笑道:“兩位大哥,我是雪鳶,紫蘇姐姐她身體不舒服,我代她送飯。”
見雪鳶表明身份,兩人這才放下武器,其中一人仍然比較謹慎,提著食盒就開了門鎖進去了。雪鳶朝那個心思單純的小哥討好一笑,遞上了水囊,“這是我孝敬兩位大哥的,可惜他喝不上了。”
“沒事,我回來給他留點兒。”
整日守著宮門也枯燥無味,有酒解悶再好不過。甲士接過酒囊打開,聞到那撲鼻的香味,深吸一下然後就喝了起來。
雪鳶默數著數,不過半盞茶,那甲士就捂著肚子道:“姑娘,麻煩你幫我看下門,我去取就回。”
雪鳶暗喜計劃得逞,踏著輕巧的步子往宮內走去,在假山重重中繞來繞去。一個轉彎,雪鳶看到一道人影橫空而過,反射性地拔步逃跑。
那人提著劍刺來,雪鳶緊握著拳才遏製住了自己動手的衝動。身體雖然是刺痛的,可雪鳶心裡卻是高興的。
其實她已知道代王母子引蛇出洞的計劃,大可靜等到團圓節再行動,可為了周亞夫,她不能不來。兩人沒有這次的交集,他就不會對自己心懷愧疚,進而動心。
重生之後,雪鳶可以改變任何軌跡,唯獨不能變的是她與周亞夫的相遇。不過這次,她不會再讓彆的人,彆的事來離間他們的感情。
不管是紫蘇,還是沈碧君,亦或是竇漪房。
“你不會武功?”周亞夫吃了一驚,立刻把劍收了回來。
雪鳶捂著傷口,倒吸一口冷氣,沒好氣道:“我是柔弱女子,便是有武功傍身,也抵不過你的刀劍。”
話音落地,守門的甲士遠遠跑來,喊道:“姑娘,謝謝你替我守門。”
清白得以證明,雪鳶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周亞夫一急,忙扶住了她,帶著她去自己的臥房療傷。周亞夫拿出藥撒在傷口上,道:“這藥是我從西域帶來的,以前在戰場上殺敵受傷,都是用它。”
雪鳶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周亞夫道:“將軍從西域帶來的藥,一定十分珍貴,怎麼舍得給我用?”
周亞夫用布帛輕輕按住了傷口,愧疚道:“是我不慎刺傷了你,做這些事情是理所應當的。”
雪鳶黯然一笑,“將軍做這些不過是出於愧疚,可對於我,您又怎能對我負責到底?按我們家鄉的規矩,您看了我的身子,那我就是將軍的人,可是將軍絕不會娶我這樣的人。”
“在我眼裡,你與我不□□份貴賤,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周亞夫眼神含著不讚同,看著雪鳶認真道出自己的心聲。
雪鳶拉上了衣服,道:“將軍不用拿這話來安慰我。不過你終究是虧欠了我,將軍,你要記著我的名字,我叫雪鳶,莫雪鳶。”
留給周亞夫一個笑,雪鳶就離開了房間。
再找周亞夫時,就是雪鳶得知鳳藻宮失火的次日。她非常用心地做了包子,提著就去找周亞夫了。
周亞夫正在對屬下訓話,威嚴而氣派,十分有將軍的風範。雪鳶深情注視著他,一時間竟看癡了,直到那些屬下擠眉弄眼,周亞夫往這邊瞧時,她才趕忙擺出令人憐惜的柔弱姿態。
雖然感覺心裡有些對不住周亞夫,可雪鳶知道,這些是必經之路。
周亞夫過來了,雪鳶屈膝跪了下去,“將軍,我有一事求你。雖然我知道這樣很冒昧,可是這代國我隻認識您一個人,您幫我對竇美人說說好話,我想回重華殿。”
“雪鳶姑娘,我和竇美人也不熟,再說,我隻是一個外臣。”周亞夫也很為難,見雪鳶不肯起來,隻好陪著她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