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回他一禮後,扯扯嘴角道:“你早就不是天界中人,不該如此,你無辜遭難,還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柳意歡拉拉亭奴的袖子,問他道:“這是?”
青鸞把目光挪向他,看到額間的天眼印記,道:“這是天界之物,你若是無用,就歸還回去罷,帶在身上遲早會為你招禍。”
柳意歡以為她要取回去,青鸞與亭奴說了幾句話,得知今日是正派攻打離澤宮,要除掉魔煞星的日子,神色嚴肅,掐個訣就消失了。
西荒離澤宮,修仙門派強敵壓境,雖如此說,可他們正道也不過三派弟子,軒轅因天墟堂幾乎滅門,離澤宮為敵,數來數去,他們正道年輕一輩竟沒幾個出挑的人才。不過有璿璣這個以一敵百的戰神,還有天賦出眾的昊辰在,也不差什麼。
司鳳自爆魔煞星身份後,已然換了裝束。烏發以十二羽金翅鳥金冠束起,額間有丹砂點出的修羅印記,長眉斜飛入鬢,一雙黑眸看不出情緒,往日純澈不複。
青鸞禦劍,站在了司鳳一方,對昔日的同伴揮劍相向。司鳳對上璿璣,而她一雙美目流盼生光,而後定定望向昊辰,沉靜又哀傷。
“青鸞,你既修仙問道,當知戒絕情念,摒棄一切雜念,方能達到無我忘情之境界,成無情大道。”昊辰一開口,就又是一副說教的口氣。
青鸞垂睫,再抬頭時,目光便如手中透著淡淡寒光的三尺青霜劍般。她開口:“若無知無覺,無心無情,人神又何必生這眼耳口鼻舌心?若求無情之道,不如去做草木浮雲,那樣無感無覺,無知無識,豈不是更合你意?”
“況且,”青鸞目光定定望向他手中的九天玄火,生平第一次以嘲諷的語氣道:“你與璿璣共修大道有情訣,自己都深陷情感漩渦無法自拔,又有何權力要求他人斷情絕愛?”
“嚴以律人,寬以待己,你不配說我。”她眼睛裡彌漫著悲傷,目光卻不肯躲避。
青鸞看著溫婉柔弱,可身為帝姬,又是三界至尊的帝君手把手教出來的,自有一股傲氣。
她曾聽司命說過,人間的話本子有句話:愛上一個人,願意為他低到塵埃裡去。若是放低身段,能求仁得仁,亦複何怨,可世間之事,多是殘缺和不圓滿。
低到塵埃裡開出的花,可以是歡喜的,可它也是卑微的,身有傲骨之人,無法容忍一直如此。
心仍是喜歡的,但青鸞已經放棄追求了。
璿璣與司鳳對戰,不令旁人入陣。青鸞向前一步,正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以一種防備的姿態麵對昊辰。
昔日一對情人如今正邪對立,打得精彩紛呈,靈力四溢,可誰都沒有下死手。青鸞剛看了司鳳一下,昊辰就不見了蹤影。
她執劍而下,尋找昊辰的蹤跡,發現諸多弟子已借密道潛入離澤宮,他是最後一個。還不待追進去,結界就轟然塌毀,雙方殺做一團。
青鸞撐住結界,攔住由宮內出來,對弟子大開殺戒的昊辰。見本門弟子不敵,司鳳道:“聽我令,所有弟子退守離澤宮。”
司鳳停止與璿璣的戰鬥,張開十二羽金翅,催動金鐘罩,將正派弟子都籠於其中。青鸞看到昊辰素衣上濺上的血跡,質問道:“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那些妖邪,根本不配稱之為人!”
青鸞苦笑,“我也是妖邪,看來我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昊辰被金鐘罩籠在其中,青鸞卻沒有動手。璿璣為救這數百條性命,答應司鳳不再進攻,司鳳回宮內取四大神器,可出來時,竟是大怒。
昊辰身上的血,竟是那些連內功都未修煉的年幼弟子。司鳳拿四大神器煉成鎮獄神刀,要殺了昊辰,青鸞握緊了劍,腳微微向前挪一步,卻又退後,殺了柏麟這凡間肉身,送他回天界也好。
青鸞知道昊辰的心計,在璿璣插手他二人之間的戰鬥,也飛上天。
重重雲海上,白雲無暇,此刻已化作戰場。昊辰的表情扭曲,全然失去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失去了帝君的風骨。
昊辰在背後偷襲司鳳,青鸞擋在他身後,也不還手,任劍插入胸口,血一滴滴滴下去。
“你枉為帝君!”
青鸞退後一步,把劍生生拔.出來,昊辰呆愣在原地,輕聲喊了下,“鸞兒。”
聲音之輕,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我喜歡你,因你的容貌才華,也因你身為帝君的品格,可如今身陷心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太讓我失望了。”
“我所做,都是為了三界,你為情愛所迷,與妖孽為伍,枉費我多年的教導。”昊辰放下劍,平靜地望著青鸞,道:“況你口口聲聲說心悅我,如今不是與璿璣一般,為禹司鳳那妖邪所迷!”
昊辰心情複雜,璿璣、青鸞,都是他在乎之人,都為禹司鳳迷了心竅,他真是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你我恩斷義絕!”
青鸞與璿璣齊齊開口,一個因誤會,一個卻是真的傷心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