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的上海,明麵上的戰爭早已結束,空氣中彌漫著悠閒安靜的氣息,但看不見的戰線裡,勇士還在孤軍奮戰。
上海這座被譽為東方明珠的城市,已淪為敵占區,在這個妖魔共舞的世界裡,表麵上一片繁華。
為了營造和平安定的局麵,汪偽政府成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特務委員會特工總部,入主極司菲爾路76號。
76號在海軍俱樂部舉辦和平共建新上海舞會,明意奉社長之命拿了相機去采訪,正拍到大哥和阿誠。
大哥明樓臉上掛著極其官方的笑容,阿誠跟在身後,一看就是個合格的秘書,不過仍不失帥氣俊朗。
“明長官。”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明樓和阿誠都轉過頭來,明意趕緊按下快門。
確認拍好之後,明意收好相機,正準備走時,轉身就遇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
明意眼裡閃過一抹厭惡,裝著沒看見他,抬腿就走,穿著深藍色西裝男子走了過來,笑著打招呼。
“明意小姐,您好。”男子操著一口流利口音卻略顯怪異的中國話,明意垂睫,翻了個白眼又抬起眼來,表情已換了。
明意笑吟吟道:“您好,池田先生。”
“明意小姐,醫院一彆,好久不見,你身體可好了?”池田又次郎看著明意,目光裡帶著男性對女性獨有的傾慕欣賞。
“已經很好了,多謝關心。”明意頷首,微笑致謝。
明意日本留學時,與之認識,上回生病,恰巧撞到了池田又次郎。
池田看了看掛著橫幅的洋房,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采訪,”明意舉了舉掛在脖子上的相機,道:“池田先生要參加舞會啊,我就不打擾了。”
“明意小姐,我可以邀請你一起參加舞會嗎?”見明意要走,池田又次郎趕緊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明意一聽,就高興了,大哥和阿誠回國一個多月來,她還沒跟阿誠見過麵,她可想得緊。
她心裡雀躍,麵上卻難為道:“這不合適吧,舞會我……”
池田又次郎忙道:“沒有關係,這裡是可以帶女伴的,隻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到明意小姐這樣漂亮的美人。”
明意裝作矜持的略一思量,隨即微笑道:“那就多謝池田先生了。”
池田做了個請的姿勢,明意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嫣然一笑,一起走進了海軍俱樂部。
到了海軍俱樂部,池田還沒達成跟明意共舞一曲的想法後他就被旁人叫走了。明意冷哼了聲,拿了杯紅酒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追隨著阿誠,耳朵聽著他的對話。
阿誠在和憲兵司令部的特高課課長南田洋子跳舞,明意偶爾能聽見一兩句,大概能推斷出南田是在挑撥阿誠和大哥的關係。
看兩人仍在舞蹈,明意喝了口酒,心裡暗諷,阿誠可是從小在明家長大的,跟他們情同兄弟姊妹,能是她幾句話就挑撥得了嗎?
眼看池田又過來了,明意放下酒杯,朝他道:“池田先生,失陪,我去下洗手間。”
明意背著包去洗手間,出來後就見男廁所門口,明誠拖著一具屍體出來,血刺嘩啦的,把她嚇得包都掉了。
聽見包掉下的輕響,阿誠回過頭來,看見明意一臉驚恐地看著屍體,趕緊站起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三年前,明意本來在日本學醫,日軍的侵略步伐加快,對在本國的進步留學生秘密展開了迫害,明意的朋友為了保護她,身中槍傷。
她們躲避追捕,不敢找醫生,迫於無奈,明意給朋友做了手術。人最終沒救回來,明意也自責不已,從此落下了心裡陰影,一見血腥場麵就心顫手抖,再也執不了手術刀。
自此,明意棄醫從文,跟著大哥到巴黎上學。還好明意天資過人,學什麼都快,又肯用功,所以上個月就順利地從巴黎大學畢業。
明鏡本來打算讓她繼續攻讀,明意自己訂了機票偷偷跑回來,又死皮賴臉地跟大姐磨了半個月,才總算得到允許留在上海。
“明意,沒事吧?”明誠扶住她,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明意強作堅強,卻閉上眼,想消除那眼前的血色,可無論如何,那一片紅霧仍牢固地在眼前飄蕩。
明意由明誠攙著,挨著牆角坐了下來,對他道:“阿誠哥,你快把人拉走。”
“好,”明誠心疼地看著她,道:“你先在這裡呆一會兒,我馬上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