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孫畔青徹底不再提及謝留了,胭脂耳根一清,終於舒坦不少。
這夢呢,半真也半假。
她昨夜確實是夢見對方了,應當說是時隔好幾年,她頭一回夢見他。
夢裡倒不是謝留死了,而是她。
她被牛頭馬麵勾到地府報道,見了判官,判官說她有罪,罪大惡極,要捉她到閻王爺跟前聽審發落。
她跪著,閻王坐著,一句話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賤婦,看清楚本王是誰。”
胭脂驚愕抬眼,閻王變成了死在戰場的謝留,人皮脫落,血肉模糊的,她便嚇醒了。
所以她今日最聽不得的,就是“謝留”這兩字。
趁孫畔青不急著走,胭脂一邊揉著麵團,借機打聽一件事。
“青青,中秋快到了,怎地你兄還沒回來?”
孫畔青的兄長在京都書院讀書,正為一年後的科考而努力,而往年這種節日書院都會放學子歸家團聚。
孫畔青沒察覺胭脂這麼問的玄機,倒是注意力都在她兄長身上,“我兄說科考怕是要提前了,書院今年好多學子都不打算回去,反而都待在那用功勤學。”
胭脂:“是不是院長還組織了一場考試?這也是你兄回不來的原因。”
孫畔青:“是啊,胭脂,你怎麼知道?”
看來是真的。
她柔柔一笑:“也是聽彆人說的。”
晌午過半,鋪裡的桌上還擺著不少沒賣出去的糕點。
日頭漸陰,多了幾分秋涼,胭脂撥著算珠,又看了看手裡的銅錢,算了算這個月的賬,兩道秀眉緊緊挨到了一塊。
不夠,僅憑這點遠遠不夠她脫離謝家,遠走高飛的。
自從上回拒絕了想納她為妾的富商公子,她生意就冷清不少。
有錢的看不上她這的吃食,沒錢的舍不得買去吃,要說賣的是糕點也不對,而是她這副花容月貌。
得想點彆的掙錢主意才行,可她沒有彆的手藝,做什麼活好呢?
一道人影忽地趴在鋪子窗口上,“胭脂,你怎麼還在這裡?”
她眉心一跳,下意識握緊手裡的錢,等看清人才鬆了口氣。
“嫂子,你怎麼來了。”她以為對方又接了說媒的事,卻不想她是來通風報信的。
石頭娘努力墊著腳,麵帶恐懼地回憶道:“胭脂,你家出了好大事,你還不快回去看看。”
她臉上神色不像說笑,胭脂不過片刻就做了決定,匆匆關了鋪門往家裡趕。
回去路上她罕見地感到心神不寧,想來是秋燥引起。
等快到了往日清淨的謝府門前才發現,那裡多了許多不曾見過殺氣淩淩的重兵把守,不知情的人見了都要恐慌。
靠邊的戰馬看到生人嘶鳴起來,抬起馬蹄竟然要朝她衝過來。
一發現悄然靠近的胭脂,士兵立刻上前凶神惡煞地將她攔下。
“何人在此。”
胭脂刹那抬頭,嬌憐楚楚,“軍爺,這是我家,不知裡頭出了什麼事?”她懷疑是謝慍在外麵得罪誰闖禍了,才弄出這樣大的陣仗。
這個愛惹是生非的壞東西,她咬唇暗恨。
謝慍從牆上探出頭,“胡扯,這就是個騙子,快把她給我抓起來。”
胭脂驚詫他居然沒出事,又震驚他怎敢這樣頤指氣使。
她心藏怒火:“謝慍,你在說什麼,我是你嫂嫂啊,你可彆目無尊長。你能不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慍笑著從門後跑出來,麵露不屑一顧,“什麼嫂嫂,你就是個毒婦,我就說你遲早要遭報應的。”
胭脂想啐他一口,卻被他笑得心慌意亂的,“你什麼意思。”
謝慍對她幸災樂禍地道:“你一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