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宛偏頭望去,發覺女人也在看著她這邊,唇邊還揚起一抹笑意。
對方實在友善,朝宛朝她微微頷首,不自知地彎唇。
大屏幕將這一幕無聲記錄下來。
“本屆金瓊電視節,最佳女主角得主是——”
懸念拉到底,台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開始宣布本屆金瓊獎視後人選。
朝宛悄然攥住指尖,心中砰砰。
“《情字難解》,季檀月。”
女人毫不意外,提著禮裙優雅起身,邊接受著周圍人的致謝,邊朝朝宛所在的方向施然走來。
而朝宛忘記鼓掌,也忘記祝賀。
她並不是酸,季檀月比她好得太多太多了,三金影後,拿到獎也是應該的。
可是,為什麼要偏偏和她搶這個獎杯呢?
朝宛有點委屈,心中低落難言。
她還想拿回家給秦斯羽炫耀一下的。
台上,女人手捧獎杯,致辭風格柔和而謙遜,笑容挑不出半分瑕疵。
聚光燈下,美得如同日月。
是朝宛踮起腳也觸及不到的高度。
女人走姿優雅,手捧水晶獎杯回席,緩步經過一眾提名者,禮貌微笑,直到目光停留在朝宛臉上,逐漸變得意味深長。
香風擦過鼻息,朝宛怔望女人背影,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
難怪典禮開場前她隻與自己握手,是想暗示今晚的視後她勢在必得嗎?
這個心機壞女人。
…
“你剛剛應該見過。”秦斯羽聲音沒有起伏。
陰影掩去朝宛臉上轉瞬閃過的嘲弄,她抿著唇,沒作聲。
是,不僅見過,季檀月還從她手裡奪走了她勢在必得的金瓊獎視後。
全程易如反掌。與其是參與評選,更像來走個過場。
畢竟,季檀月這個極具含金量的名字一出,哪裡還有朝宛的位置。
可笑的是,她還那時想著捧著金瓊獎杯回來,給戀人一個驚喜。
朝宛垂下頭,發絲遮住視野,有些疲倦。
不想繼續在這裡待上一秒,她繞開地毯上倒斜的高跟鞋,赤.裸雙足,轉身帶門離開。
季檀月從來不會像她這麼失態?
可她從來就不是季檀月。
-
傅奚接朝宛上車時已經接近深夜十二點。
彆墅區外圍,身量清瘦頎長的女人著一襲冷色綢裙,獨自立在路燈旁,烏發如綢,眉目低垂。
傅奚微歎一聲,按了喇叭,驅車接近。
車燈寸寸吞沒黑暗,停止時,光線恰好打在女人裙邊。
朝宛循聲抬頭,隔著前窗玻璃與傅奚對視,微微彎起雙眼。
"來了?"
深夜,一陣晚風拂過,將她輕質裙擺悄然掀開。
露出雙被石子砂礫磨得通紅的裸足。
“……”傅奚沉吸一口氣。
祖宗,怎麼光腳跑出來。
美好夜生活被友人一通莫名其妙電話打破,她心情本就不佳,可目光沒好氣掃過車窗前的人後,卻難得沉默下來。
片刻,她開口:“上車。”
車燈下,朝宛眼圈很紅,臉上沾染淚痕,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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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三點。
朝宛臉頰酡紅,踩著傅奚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一次性拖鞋,走路搖搖晃晃,從私人酒吧出來。
“傅,你記住,是我……我把秦斯羽甩了……”
傅奚也喝了不少,但頭腦還算清明,此時扶著朝宛,沒忍住笑。
“你把鞋甩秦斯羽臉上了?”
要不然怎麼光腳跑出來。
“……”朝宛神情茫然。
之前氣懵了,她竟然沒想到可以這樣做。
“行了,甩了就甩了,下一個更乖。”傅奚勸慰。
不知想到什麼,她環視周圍,苦惱歎息一聲:“你怎麼回去?經紀人或者助理的電話給我一個。”
“不要。”朝宛埋在她肩頭,嗓音悶悶的,酒氣飄過來。
“電話……都打不通。”
她知道原因,那些平素對她百依百順、笑臉相迎的助理和經紀,全都是秦斯羽的人。
可她如今已經被飼主從籠子裡放出來了,又不是做慈善,哪有繼續施舍的道理?
“好了,這不還有我呢。”傅奚勸,“給你叫個車,先回去好好睡一覺。”
朝宛嗯一聲,嗓音很輕。
傅奚輕歎,也不再多說,開始專心操作手機。
可已經太晚,私人酒吧的位置又太偏,十五分鐘過去了,竟然沒叫到一輛計程車。
深夜冷風肆虐,朝宛阿欠一聲,有些困倦,嘴裡不知說些什麼醉話。
傅奚很累,想著乾脆把朝宛拖到酒吧裡將就一晚算了。
就在這時,小巷子裡突然有車燈照過來。
一輛銀灰色路虎緩緩停在酒吧門口,不久,車窗搖下,車後排,女人昳麗麵容隱在深沉夜色裡。
“傅小姐。”她紅唇輕啟。
“可以把朝宛托付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