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將視野完全籠罩,許久才緩緩退卻。
車禍的糟糕感覺全部消失,就像淩晨噩夢般憑空消散。
朝宛坐在酒店床沿邊,低垂著頭,長發遮住眸底懷疑情緒。
她抬起一隻手,仔細端詳。
沒有什麼異常,隻是變得細皮嫩肉很多。
又起身去這間客房內找來鏡子。
鏡中人皮膚白皙,墨色長發垂肩披散,鼻側有顆淺到幾乎看不見顏色的小痣,唇瓣微抿,神情冷淡。
朝宛輕咬唇,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指尖本能撥開領口處的扣子,想透透氣。
鏡中人也同樣動作。
順著看下去,身上是純棉襯衣和垂墜西褲。
挑不出毛病的正式穿著,但略顯青澀,不是她近些年內會選擇的風格。
[回溯成功。]那道莫名其妙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
[試用時間:30分鐘。]
[在這之後,您可能需要通過完成係統任務換取生命時間或獎勵,祝使用愉快。]
朝宛愣了一會神,重新回到房間裡的床沿邊坐下,良久,才想起來要問“係統任務”“生命時間”的含義。
可是在心中喊了半晌,再也沒有回複。
“……”很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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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視後朝宛##車禍墜橋#
當天淩晨,兩條熱搜頭條,紫色的“爆”字。
厚重窗簾遮掩難以透光的昏暗房間裡,女人垂頭坐著,神情蒼白空洞。
屏幕冷光照亮半邊臉龐,握緊手機的力道逐漸收緊,手背現出淡青脈絡。
事實清晰明了,卻那麼刺眼。
喉嚨乾燥,女人掀開被褥,尋求心理安慰似的去給自己倒水,想轉移注意力。
哢嚓一聲。
沒拿穩,杯子砸碎在地,隔夜深色茶水泅濕了羊毛地毯。
在門口等著叫醒季檀月的小助理本來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被聲音驚醒,慌忙推門而入。
“季老師,你……”
女人背對著她,蹲下身,用臂彎把自己蜷住,肩膀輕顫。
忽視掉破碎的瓷杯碎片,地麵上已然堆滿淩亂物什,有日記本,也有一些雜物。
離季檀月最近的一張照片裡,女孩麵容尚且青澀,正對著鏡頭掀起淺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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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宛在係統提及的“30分鐘試用期”內想了很多種可能性,也大致摸清了自己的處境。
「宛宛不類卿」係統大概率是真實存在的。總之,她順利從那場無望車禍逃出來,被投影到了過去。
現在,她21歲,即將大學畢業。
而她目前所處的這間酒店樣式的房屋,是專門供前來試鏡《枕星河》的演員休息的單間。
窗外天色深沉,澄黃路燈已然亮起,正是下班通勤高峰期。
朝宛收回視線,倚在軟沙發裡無所事事。
下午的試鏡已經結束,至於她自己,應該被排到了晚場。
能對一切都了如指掌,是因為,《枕星河》是朝宛踏入圈子的第一部電視劇。
她在劇中飾演女一號岑星河,並憑借這部劇一舉斬獲當年銀葉節最佳新人獎和最佳女主角獎。
自此,前程萬兩,一路坦途。
可是現在想來,多少有些奇怪了。
試鏡時,朝宛分明記得製片人與編劇看向她的目光很是猶疑,導演也露出了看不下去的難言表情。
其他競爭者都很優秀,無論是演技,還是與角色的貼合度,都比初出茅廬的朝宛要好得多。
可最終拿到角色的卻是她。
朝宛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進了組,稀裡糊塗拍完整部劇後殺青,然後拿到銀葉獎。
營銷號與粉絲的彩虹屁蜂擁而至,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為什麼剛畢業就能拿到這麼好的資源。
但重來之後,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
這些令人眼饞的資源,顯然是飼主秦斯羽的投喂。
朝宛閉上眼,心中陡然發墜。
秦斯羽從來就沒把她們的關係放在秤杆對等的兩端,她卻天真地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放了上去,還期望能得到同等答複。
答複永遠也不可能有,因為,秦斯羽心中隻珍藏著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所有事情都想通了。這輩子,朝宛決心獨自美麗。
《枕星河》,她不想要了。
至於秦斯羽,她也同樣不願再扯上關聯。
畢竟已經過了忌日,作為狗前任,秦斯羽應該已經被送去火化成灰了才對。
正想著,身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
[阿羽:試鏡怎麼樣了?告訴我結束時間,我來接你回家。]
骨灰盒起死回生了。
好煩,誰想被死人接回家。
朝宛皺眉,思忖良久,在屏幕上敲擊回複。
[不想試鏡了,也不用來接我。]
[分手吧。]
點擊發送,周身舒暢。
朝宛把秦斯羽的備注改成“狗”,然後拉黑刪除一條龍。
做完這一切,她伸了個懶腰,想出去和試鏡現場的導演和製片人說個清楚。
《枕星河》她不試了。
可是臨走到房間門口,朝宛卻發現門把手像被膠水黏住一樣無法旋轉,房卡也失效了。
那道古怪聲音再度響起。
[溫馨提示:試用期間內您隻可在規定範圍內活動,5min後開放其他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