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宛緊握手機,垂頭,睫毛微顫。
果然。
“離開我之後就又勾搭上了彆人?”聽筒裡的聲音十足刺耳,喃喃念著。
“……還是季檀月。”
坐在桌旁的荊淑然有些心驚,忙打圓場,“秦總,彆這麼說……合同不是已經簽下來了……”
合同?
朝宛神情恍惚,把手機塞還給秘書,無聲走到桌旁。
果不其然,是一份簽約合同,乙方是朝宛,甲方則是……秦斯羽控股的公司。
簽名區域滑稽可笑地寫著她的名字,是荊淑然代簽的,甚至沒有提前知會過她一聲。
上輩子簽進戀人控股的公司,到處都彌漫著甜意,可現在,朝宛卻隻覺如墮冰窟。
朝彥站在玄關處,實在看不下去,沉下臉色,“擅自簽合同沒用,淑然,你需要征求小宛的意見。”
荊淑然不耐地瞥他一眼,甚至懶得接話,隻朝秘書以及接通秦斯羽的電話那邊噓寒問暖。
又催促朝宛:“還不快來。”
朝宛以手撐著桌子,長發遮住眼底暗淡,肩頭在細微發著抖。
她低聲開口:“我不簽。”
荊淑然分外錯愕。
在她的印象裡,朝宛向來是乖順聽話的性子,從來沒有忤逆過她。
指尖觸及桌上的合同,朝宛垂下眼,多說一句話都覺得分外疲憊。
合同上的白紙黑字,在視野裡逐漸氤氳成張牙舞爪的符號。
忽然,哢嚓兩聲。
紙張被撕成幾截。
“朝小姐,你……”身旁的秘書顯然未曾預料。
朝宛把合同放回桌上,其中的“秦氏”“朝宛”分居兩半。
“叔母,我並不是您的傀儡。”她沒理會秘書,與荊淑然對視,儘管眼圈已經微微泛紅。
“從前不應該是,現在和以後也不會是。”
說完,她定定看一眼中年女人,沒有猶豫,徑直離開。
室外的風很涼,風乾淚痕,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難受。
活過兩世,這或許是朝宛做過最叛逆的事。
不過,才剛從自認為危險的季檀月的牢籠裡逃出,就又被所謂家人逼了出來,想來也很嘲諷。
奇怪的是,該作為溫馨港灣的家,帶給她的溫度還沒有季檀月披在肩頭的那件大衣暖。
朝宛朝手心呼氣,暖了暖,接著撥通傅奚的號碼。
“祖宗,就說你最好彆在家裡待吧。”對麵歎了口氣。
“等十分鐘,我馬上來。”
“謝謝。”朝宛訥訥。
掛斷通話,心中本該慰藉的,可不知怎麼,耳邊卻始終回蕩著屬於秦斯羽的冰冷話音。
她說……自己又勾搭上了季檀月。
朝宛不自知地咬住唇。
後知後覺,委屈感湧了上來。
根本沒有勾搭,分明、分明是季檀月先動了包養她的心思的。
自己的白月光沒看住,還要來怪她,一點都不講道理。
想著,心中忽然收緊。
秦斯羽也知道她的omega身份,這一次衝動撕了合同,女人肯定會把事情宣揚出去。
剛才的意氣用事隻是她不計後果的發泄,日後的走向,朝宛從沒想過。
就算想到,恐怕也難以掌控。
重來一世,衝動將事態拉往更糟糕的深淵。
她果然……還是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