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廳內音樂的聲音為之一滯,秦弦的手也不由得停下。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陳秋,目光中充斥著不解。
等下,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突然就停止了?
自己演奏的那麼舒服,什麼都不用想,跟著陳秋的步伐走就行了。
乾嘛要突然停下來啊?
秦弦看向陳秋,他張了張嘴巴,剛想問什麼,卻沒有想到陳秋卻直接開口問道。
“你在拉什麼?”
“嗯?”
秦弦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陳秋居然這樣直接問他,之前消散去大半的喪氣又重新凝聚。
他略顯弱氣地開口道。
“門,門德爾鬆e小調協奏曲啊?”
“我知道是門德爾鬆e小調協奏曲。”
陳秋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打斷了秦弦的話,他皺著眉頭對著秦弦問道:“我問的是,你,你在拉‘什麼’,重點是什麼?是你拉的門德爾鬆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的內容,而不是他的名字!”
“我,我在拉……”
秦弦被陳秋問住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目光習慣地地底下,想要依靠著低頭逃過一劫。
畢竟他之前上課也是這樣的,出現問題就低頭,就不吭聲。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陳秋並不是他的老師,陳秋是指揮。
是此時此刻,一對一的指揮,不是他低著頭就能蒙混過關混過去的存在。
陳秋就這麼盯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屋內的空氣逐漸變得凝結。
陳秋看著秦弦,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秦弦的實力那麼強,為什麼一點底氣都沒有了。
秦弦的實力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他的演奏太依賴他人了。
換句話說,如果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他就基本上完全沒有辦法去演奏。
他的個人色彩除了喪氣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點點他自己的東西在裡麵。
如果是樂團裡麵的角色成員,其實倒也還好。
畢竟一個樂團裡麵總得要有這樣的人存在,幫助樂團構建起一個整體,讓樂團的內容填充起來。
但是陳秋一開始是想要他擔任首席的。
首席可以跟著指揮走,但是首席必須要有自己的東西在裡麵。
現在他說他不當首席了,那麼也行,陳秋也同意。
不當首席,那麼最起碼得要當一個帶節奏的人吧?
秦弦的基本功應該是所有人之中最紮實的,他來帶節奏其實是樂團裡麵最合適的。
可是這個人,陳秋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是一個純粹依附類型的演奏者。
在剛剛的那麼一小段音樂之中,秦弦的音色幾乎都要黏在鋼琴之上,跟著鋼琴走了。
這個不是交響樂。
這個是協奏曲。
這個是小提琴協奏曲!
陳秋看向麵前的秦弦,表情無比認真地開口問道。
“你回答我,你對於這一首作品的想法,究竟是什麼?伱到底在拉,什麼東西?”
“我在拉,我在……”
秦弦抬起頭想看陳秋,可是看著陳秋無比認真的視線,他就感覺自己身上仿佛在被灼燒一半,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點的力氣。
他的眼簾不由得低垂,低聲道。
“我在,按照你給的感覺去演奏。”
“你在按照我給的感覺,那麼你的呢?”
陳秋表情無比嚴肅地開口問道:“你在哪?”
“我在……跟著你?”
“跟著我?我們演奏的,是交響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