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趙一的請求，李安國他並沒有立刻接受，而是對著李安國解釋道。
“目前海音和聲交響樂團還僅僅隻是才創建初期，學校這邊隻是一個草創的計劃，具體的表現需要等到他們新年音樂會完成後，再決定是否繼續發展下去，因此我現在並沒有權利直接將小趙給安排進海城和聲交響樂團。”
“嗯……這樣啊。”
趙一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隨後便陷入了思考。
對此，李安國則是攤手，身體往座椅靠背上依靠了過去，等待著趙一。
趙一思考許久後，他這才看向李安國，對著李安國問道。
“那麼……能否讓我和陳秋聊一聊？”
“這沒有問題，不過我並不認為你能夠說服陳秋將小趙給安排進他的樂團，最近陳秋一直在處理樂團新年音樂會的事情，你們樂團最近也在準備新年音樂會吧？你應該知道準備新年音樂會作品曲目究竟有多麼繁瑣。”
“嗯，伱說的沒錯，那麼麻煩你幫我和陳秋預約一個時間吧，就預約在新年音樂會後，等他音樂會結束後再說，這段時間我也給我女兒培訓一下關於助理指揮的課程，辛苦了。”
說罷，趙一起身，對著李安國略微鞠躬。
李安國則是有點無奈地看著他，伸手打開放在一邊的備忘錄，歎氣道。
“行，我幫你約時間沒有問題，不過具體怎麼說服陳秋，我覺得你可能還需要多考慮一些，陳秋他並不需要一位普通的助理指揮幫他解決樂團的問題，他現在有一位小提琴首席，趙錫，他就是處理樂團事項的好手，有他在，陳秋可以解放雙手，很多繁瑣的事情都無需他操心。”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多謝提醒。”
“對了，陳秋的新年音樂會的門票需要我幫你留意一下，給你留幾張嗎？”
“多謝，麻煩了，不過留一張就行，讓我女兒來就行，我那邊還有海城交響樂團的音樂會需要準備……趙梓潼，你有其他想要帶過來的同學或者朋友嗎？”
一直坐在後麵不說話的趙梓潼在這個時候終於抬起了頭，看著麵前的老爸，以及她不太熟悉的老師，微微搖頭。
“不，不用了，我一個人來就行。”
“好，那麼就隻需要一張票……就用我的名義吧，這樣你也好操作一點。”
“是的。”
李安國看著麵前的趙一，又看了一眼在趙一身後的趙梓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緩緩開口道。
“既然你開口了，那麼沒有問題，我會幫你搞定門票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多謝。”
說罷，趙一對著李安國格外認真地再次點頭，表達自己的感謝後，這才轉身看向趙梓潼。
他有點猶豫地伸出手，糾結了好一會兒後，最終還是將其背在身後，對著趙梓潼輕輕點頭，隨意地開口道。
“走吧，先回去。”
“哦……”
趙梓潼看著自己的老爸，不知道說什麼，隻是跟在他的身後，向著學校外走去。
等到兩人離開了海城音樂學院，周圍已經沒有多少學習音樂的學生後，趙梓潼這才對著趙一問道。
“我學習的事情，是失敗了嗎？”
“不，沒有，隻是暫時還沒有到進去的時候。”
趙一很快地回複道。
他的腳步放緩，看著自己身後緊緊跟著自己的趙梓潼，突然想起了趙梓潼小時候的模樣。
明明那個時候和自己很親來著，經常跟著自己在學校還有樂團裡到處跑，每次出門都會抱著自己的手，亦步亦趨地躲在自己身後。
不知道為啥長大了，不僅不和自己親，甚至還有點反目成仇的模樣。
趙一微微搖頭，將自己心中的想法散去後，繼續道。
“現在學校那邊還沒有徹底確定海音和聲交響樂團的構成，他們現在還在等陳秋的成果出來，如果陳秋能夠表現出絕對的實力，證明海音和聲交響樂團有資格參加九校聯賽，並且爭奪冠軍，那麼他們才會大力投資進去，現在隻是一個雛形，對於這種雛形，學校那邊是不會允許任何人插手的。”
說到這邊，趙一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沉吟著道。
“除非，去找王海，讓他幫忙？不……應該也不行，王海並不是那種喜歡多事的人，他能做的應該和李教授一樣，僅僅隻是簡單的讓我和陳秋去對話，很難做到其他的。”
“嗯？王海指揮？”趙梓潼聽到王海的名字，立刻有了印象，“如果需要的話，讓我去問問看呢？”
王海也是她的指揮，之前帶著她學習了很多關於指揮的技巧，所以她對於王海還算是比較熟悉。
畢竟她老爸不肯教她指揮技巧，她就隻能跟著其他人學了。
雖然學了也沒啥長進就是了……
趙一沒有多想，他隻是對著趙梓潼拒絕道。。
“不，沒有區彆，王海不可能因為你，去乾擾陳秋的樂團。”
“哦……”
趙梓潼有些失落。
麵對自己失落的女兒，趙一有點不知所措，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隻是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後，看著自己麵前的道路，一邊走，一邊緩緩道。
“你放心，既然你上次回家後和我說了那麼久，那麼我會幫你的，但我必須還是得要給你提醒一點，如果沒有那種十萬，百萬裡挑一的指揮天賦，將自己的未來直接投身於指揮這個行業隻會讓未來一片晦暗，而你，剛好並沒有那十萬百萬裡挑一的天賦。
不過既然你堅持，非要去嘗試指揮，我還是決定讓你去試一試，畢竟你還年輕，你還有時間可以試錯，人教人萬遍無用，事教人一遍就成，等你真的撞的頭破血流了，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正確與否。”
“沒有指揮天賦……”
趙梓潼看著自己老爸的背影，略顯賭氣地開口道。
“我怎麼就沒有指揮天賦了，陳秋都說過，我對於樂團團魂的構建甚至讓他感覺到驚訝，他努力構建很久的團魂，都沒有我隨手構建的團魂好，這個怎麼叫做沒有指揮天賦？”
“那麼，你不是也參加過全國大賽，帶著學校的樂團去比賽來著，你拿到什麼特彆好的成績了嗎？”
趙一沒有回頭，直接開口道。
“天賦並不是你說有就有的，我也知道你能很輕鬆地和樂團的所有人打成一片，讓他們聽你的話，讓他們跟著你的步伐走，你在團魂構建上，甚至比陳秋還要好，那麼你能依靠這個，戰勝陳秋嗎？”
“……”
趙梓潼的話被堵住了，她看著自己的老爸，隻是悶悶地小聲道。
“那不是因為你不肯教我指揮……”
“我教過。”
趙一再次打斷了趙梓潼，視線直直地看向前方，緩緩道。
“我很早的時候就教過你，我也考核過你，你的耳朵還可以，但是你的耳朵隻是普通的絕對音感，勉強能夠夠上指揮的最底線，努力努力應該可以走到中間的位置，我也考過你對於音樂的理解，你對於音樂的理解也同樣如此，靠中間的位置，我同樣還考過你其他的一些細節。
例如對於和聲的敏感程度，對於音色色彩的掌控，很遺憾，這些技能你雖然能夠達到指揮的標準，但是你並沒有任何一項能力能夠遠超常人，即便你能夠很好的組織起樂團，給予樂團一個極為準確的感覺，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你沒有指揮的天賦。
畢竟，我一直都認同一點，那就是隻有真正的天才，才適合轉指揮，那些普通的指揮隻是這個行業的墊腳石，他們沒有辦法帶起一個優秀的隊伍，隻能在很多娛樂的團隊裡給那群人排練，指導他們的錯誤，等到沒有什麼問題後便帶著樂團上台自動駕駛。
這……不是一位指揮應該做的事情，不，準確講，這不是一位指揮的全部，一位指揮除了幕後的工作外，他還應該在台前同樣擁有足夠強大的感染力，隻有這樣才算是一位真正的指揮，否則，他和一位指揮助理，沒有任何區彆。”
說罷，趙一略微側頭，看向自己身後的趙梓潼，看著她低沉的腦袋，不免有些歎氣。
他感覺自己可能說的有點重了，可這些他不得不說。
總得要有人做惡人。
他認真且沉穩地對著趙梓潼道。
“你和我說，你真的很希望往指揮的方向發展，我同意，畢竟你現在還年輕，你可以繼續闖一闖，可你必須要記得，這並不是一條坦途，所以，你必須記住你和我的約定，我幫你找最合適的路線去學習，而你需要向我保證，你在東部師大的課程不能斷，這是你的退路，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破釜沉舟的。”
說罷，他將自己的視線收回，繼續往前走去。
趙梓潼則是跟在趙一的身後，低聲嗯了一聲，同樣默默地往前走。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走到了附近的地鐵站，趙一將她送入其中，看著她坐車向著東部師大的方向走去後，自己轉身出站，到附近的公交站台，坐公交車前往樂團駐地。
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該做的也都已經做了。
至於後麵如何，他也管不了太多。
畢竟，他也隻能看出自己女兒的天賦，卻不能看出她的命運。
既然她非要往指揮的方向走，自己作為海城這邊第一的指揮，也隻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她完成她的夢想。
他看著窗外，看著這座城市裡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絲期待。
“可是……說不定呢？”
他不由得這麼說道。
……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就變得有些平淡，所有人都在正常的上課，正常的排練，正常的準備新年音樂會。
海城音樂學院的公告欄上，也在這個時候掛上了許多新年音樂會的海報。
其中最為亮眼的，便是陳秋帶領著他手下海音·和聲交響樂團的海報。
陳秋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手中捏著指揮棒，目光注視著前方，渾身上下充斥著獨屬於指揮係的那種自信。
就如同是職業樂團一般。
而在他的手下，則是一個俯拍的海音和聲交響樂團的全景照片。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斥著對於自身的自信。
就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讓人看到的第一眼，就不由得相信起他們的職業素養。
在兩者中間的是新年音樂會的標題，一個很繁複的花體字。
至於時間地點，指揮首席等信息，則是被放到了海報的左下角位置。
很是標準的一張新年音樂會的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