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自己對於指揮這一行的音樂伴奏的一切理解全部都給用上,讓自己的鋼琴更為的貼合蘇玥,讓她的音樂更為的漂亮舒緩。
而蘇玥並沒有回避陳秋所給予的那股溫柔。
她毫無畏懼地將自己的視線與陳秋對視,一點一點地將陳秋音樂中所表現出的柔軟給收納起,將其裹在自己的身上,將自己的音樂作為禮物,讓其回饋予陳秋。
陳秋給予了蘇玥相對應的溫柔,蘇玥也同樣回饋於陳秋相對應的柔軟。
兩人的音樂你來我往。
並沒有如同其他的協奏曲那般,獨奏的樂器相對而言較為獨立的情況出現。
正相反,兩人的音樂幾乎要完全地交融在了一起。
伱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一首協奏曲,還是一首交響曲。
在音樂廳的二樓處。
樂團眾人小心翼翼地蹲在看台欄杆的後麵,隻是露出半個腦袋去看舞台上正在相互演奏的陳秋和蘇玥兩人,去儘可能讓陳秋蘇玥發現不了他們。
他們聽著耳邊的音樂,黃歆的嘴角不由得向下癟了癟,對著身邊的芮佳小聲道。
“不是,這兩人怎麼還不do在一起啊?我靠,這一首莫紮特的A大調單簧管協奏曲都快被這兩人給演奏成夜曲了吧?雖然第一樂章本來就是偏向於柔軟的,溫和的,但是這個也太柔軟太溫和了吧?這兩人都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嗯……”
芮佳還沒有開口說話,邊上的秦弦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蹲在角落裡,小聲道。
“但是這一首作品本身就是這樣的,莫紮特的A大調單簧管協奏曲本身因為沒有單簧管的獨奏部分,因此這一首作品會更為注重單簧管跟樂團之間的合作,對於兩者之間的交流要求特彆高,所以,這個樣子的演奏,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聽著耳邊的音樂,秦弦雖然解釋了出來,但是他的目光中很明顯是有一些遲疑的。
正如同黃歆說的那樣。
雖然這一首作品本身確實要求單簧管跟樂團之間的合作,甚至這一首作品就是為了單簧管跟樂團合作而寫作的作品。
但是就目前他所聽到的感覺,蘇玥跟陳秋兩個人的音樂貼合的也太緊了一些。
比他貼的都要緊。
要知道他當時第一次和陳秋演奏的時候,他當時就是像是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地陷入陳秋的音樂之中,跟著陳秋的節奏走,然後被陳秋罵了一頓。
可是當時自己還不太懂啊?甚至還有一點不自信,感覺自己實力有些偏弱,這才讓他表現的那麼慫的。
而蘇玥這個水平實力這麼強的人,居然還和陳秋貼合的這麼緊。
就算說蘇玥在貼合的同時還是保持著自己的感覺,確保著單簧管的獨立性。
但是這個也貼的太緊了吧。
秦弦甚至有時候都聽不出來兩人誰是誰了。
音樂柔美的感覺下一秒就要在手心化掉了一般。
這也太離譜了一些吧?
秦弦聽著耳邊的音樂,不由得這麼想到。
但是因為他是和聲交響樂團的首席,他還是需要維持一下陳秋作為指揮的地位,因此隻能硬著頭皮道。
“雖然說兩人的音樂完全黏在了一起,但是我感覺陳秋指揮應該有他自己的深意,畢竟陳秋指揮的實力在這邊,他肯定不會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讓自己的音樂完全的去貼合其他人的……”
“彆在這個地方扯淡了!”
趙錫伸手勾過秦弦的脖子,然後指著正在那邊自娛自樂演奏的兩人,對著秦弦小聲道。
“大家都是搞音樂的,這兩人的音樂都快要黏糊的拉絲了,我不知道你在哪個地方能聽到這個樣子的演奏,但是我長這麼大,我是沒有聽過這個樣子的詮釋。”
“雖然說整體的表達感覺和作品本身關係不大了,不過這種帶有戀愛酸臭味的莫紮特單簧管協奏曲聽上去倒是還蠻有趣的?”
艾鼓躲在一邊對著眾人小聲道。
“不過有一說一,陳秋和蘇玥兩個人的實力還是在線的,明明音樂的情緒表達和原曲關係不大了,可是就是聽上去好聽有趣,嘖,如果我什麼時候能有這兩人的實力就好了。”
“咋了?你也想和陳秋指揮合奏?”
扒拉著牆壁的樂府聽到這句話後不由得笑了起來,對著艾鼓道:“如果你想的話,現在站出去和陳秋說一聲,說不定他們兩人也會讓你加入呢!”
“彆,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艾鼓放棄繼續偷窺陳秋蘇玥兩人的演奏,選擇直接背靠著牆壁直接坐了下來,一邊聽著耳邊的音樂,一邊對著樂府好奇道。
“不過話說回來,樂府你小子和徐書文的音樂怎麼沒有像陳秋蘇玥那樣?我記得你小子不是和徐書文也是情侶來著?”
“嘖,一看你就沒有談過戀愛,我們這種老夫老妻能和這兩地分居的比?”
樂府看著艾鼓嘖嘖兩聲,懶得繼續和艾鼓多說什麼。
他繼續扒著麵前的牆壁,探出半個腦袋看陳秋和蘇玥的演奏,不由得小聲道。
“不過話說回來,蘇玥首席的水平實力是真的強,肉眼可見的強,我感覺,她好像比她離開之前還要更強了!你們覺得呢?”
“嗯。”
邊上一位吹長笛的男生也點了點頭。
他看著蘇玥吹單簧管的模樣,不由得羨慕道。
“如果蘇玥學姐能回來就好了,蘇玥學姐回來了,我感覺我們管樂就不會被弦樂壓著打了。”
“嘿,你小子點我是吧?回頭你等著,看我不給你點好看的!”
“切,給我好看?樂府你先達到蘇玥的實力,證明一下自己再說吧。”
那位長笛對著樂府癟了癟嘴,沒好氣道。
氣的樂府直抽抽,很想要直接上去教育一番他。
但是因為他們現在是偷窺的狀態,因此隻能捏了捏拳頭比劃了一下,隨後冷哼一聲,繼續聽牆角。
看著樂府如此幼稚的模樣,徐書文則是溫和地笑了一聲,坐在台階上什麼都沒有說。
相比較樂團裡其他人,她能聽到的更多。
大家所聽到的隻有蘇玥和陳秋兩個人的音樂交融在一起。
而她聽到了蘇玥的音樂除了外表那極為堅定的自我之外,在這堅硬的外表之下,還有一股隱藏的極深的依戀以及渴望。
這個感覺並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到。
具體是依戀什麼,是渴望什麼,她並不知道。
但她清楚,蘇玥並不像她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漠,那般不近人情,那般如天鵝般高傲。
徐書文微笑著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心浸入陳秋和蘇玥的音樂之中。
感受著兩人對於音樂的詮釋。
以及在這音樂之下。
他們兩人所對於彼此隱藏的內心。
……
陳秋和蘇玥並不知道他們的音樂此時此刻被樂團內所有人聽著,也並不知道那群人正在吐槽著他們音樂之中的那股黏糊勁。
他們此時此刻的眼中隻有對方。
他們的音樂之中,也隻有對方的音樂。
兩者相互交融,相互碰撞,釋放著自己對於對方的感情。
可不知為何,他們兩人在表達著自我的同時,還隱藏著一點自己心靈深處的渴望。
就如同一位怕受傷的小動物一般,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彼此,不敢貿然前進。
但是即便如此。
他們看著彼此之間的目光卻是那麼的溫和。
一直到第一樂章的最後一顆音落下後,兩人都沒有從演出的狀態中走出。
他們隻是望著彼此,沒有半分動靜。
整個音樂廳內的空氣如同凝滯了一般,讓二樓的眾人一陣心慌。
就在躲在二樓的眾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暴漏的時候,陳秋終於起身,將自己麵前的鋼琴蓋起,輕輕歎了一口氣,無奈道。
“抱歉,我想,今天我們或許隻能在這個地方先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