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麼定了。我掛了電話,心不在焉的,也沒心思看書了,全想的是明天的事,雖然宋揚說全交給他了,可任遠叫的是本地的混子啊,說不擔心那是假的。一扭頭,黃曉雯也看著我,我說你乾嘛呢。黃曉雯說:“我怕。”然後撲進了我的懷裡。我拍了拍她的背,不知道她是真的怕,還是趁機吃我豆腐,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和任遠約架這事,除了葉雲和東子之外,我再沒和誰說了,說了也白說,又沒人幫得上。第二天緊張兮兮的,不光裝了康巴藏刀,還在口袋裡放了拳撐子。摸摸胸口,活動了兩下,感覺還是有點礙事,畢竟還沒有拆線呢,胸口纏著繃帶。下午放學,我們三個就出校了,來到零點KTV。我們仨是打車過來的,下車的時候一輛公交車也到站了,羅奔從車上下來,也是他上崗的時間。我和羅奔打了個招呼,就和葉雲、東子上樓了。
到了辦公室一推門,裡麵煙霧繚繞的,已經坐了十多個人,穿著運動服運動鞋,人手叼著一支香煙,都是以前在天曲鎮跟過宋揚的。大部分我也認識,這個哥那個哥的叫了過去。宋揚說:“都到齊了吧,那就準備準備出門了。孫輝,飯到了沒有?”
“馬上就到。”
孫輝打電話催了催,過一會兒有人敲門,送進來將近二十個盒飯,眾人狼吞虎咽的吃完,正好七點多了。宋揚問吃完了沒,大家都說吃完了,宋揚說那就走吧。然後大家一起出門,下了樓,門口已經停著三輛麵包車。那個時候,麵包車真是群架的標配。沒有廢話,眾人一言不發的上了車,宛若訓練有素的軍隊。我也上了車,和葉雲、東子坐在一排。透過車窗,看見羅奔正看著我們。我衝他揮了揮手,他衝我點了點頭,然後就扭到一邊去了。
車子啟動,駛向西仔坡。西仔坡算是文水縣郊區,已經靠近苟泊山了,附近都是土路,而且還沒有路燈,麵包車一顛一顛的。西仔坡就是個大土坡,坡上麵還有居民住所,坡下麵就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一條肮臟的小河,以及一個種著鬆樹的小樹林。這邊土地貧瘠,種不出什麼好樹,隻能種鬆樹充數,這玩意兒好養活,一年四季都是綠的。小樹林不大,約有上千個平米,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任遠選擇這裡,就是不想警察多管閒事,這個地方確實是個打群架的好地方。
車子衝下山坡,停在小樹林邊上,一幫人下了車,打開後備箱,紛紛拿了家夥。
眾人走進小樹林,挑了一片開闊地,然後或站或蹲的聊天,一點也沒有怕事的樣子。我看看表,還有十分鐘就到八點。說實在的,我心裡確實打鼓,我當然相信揚哥的實力,可今天晚上來的人有點少,帶上我們三個學生,差不多有二十個人。任遠準備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能叫過來多少人?
我看看樹林外麵,還沒有車子過來的蹤跡。我裝作漫不經心地說:“揚哥,你不是和那個吳局長挺熟嗎?”
“嗯,還行。”宋揚摸出酒壺喝了一口。
“叫他過來,把那幫人全抓走啊,我在縣一中就這麼乾,王峰現在特聽我的。”
“嗯,平時場子裡要是有鬨事的,我也是讓吳局過來把人抓走。”
“那今天……”
“我就是想看看,文水縣有誰吃了豹子膽,敢和我約架!”
“嗯?”我有點詫異。
宋揚又喝了口酒,抬頭看看黑不隆冬的遠處,說道:“任遠叫人,肯定叫的是文水縣本地的人。現在的混子多精,打架以前肯定得問清,不可能稀裡糊塗的亂打。這麼長時間,肯定能打聽到是我罩著你的。我在文水縣不混,但還真沒人敢找我麻煩。我就想看看,今晚是誰過來,就那麼牛逼,連我都不放在眼裡?”
鄧禹笑著說:“我想來想去,大概也隻有洪天有這個膽子了。”
狗熊冷冷地說:“他要敢來,我再割他一隻耳朵。”
孫輝說:“不能是他了吧?上次被吳局整的那麼慘,從此見著咱們都是繞著走的。”
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就悄悄問了問張偉。張偉告訴我,上次狗熊割了洪天一隻耳朵,還以為他能吸取教訓,結果還是隔三差五的來場子裡找麻煩。後來被吳局長找了個理由,抓進去好好收拾了一番,出來以後就老實許多了。這段是他們經曆的,我每天在學校也不知道,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
正說著呢,就看見數道車光從坡上衝下來,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震耳欲聾,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些車子都有破了。車子停在小樹林外,這時候才看清有五輛,然後嘩啦啦的車門聲響,一堆堆的人從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