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揚搖搖頭：“定了幾點就是幾點，除非特殊情況，計劃不能隨意改變。”
又說：“哥幾個，散開，到10點了一起衝進去。”
暗夜裡，十多個人一下散開，在這條小巷子裡瞬間沒了蹤跡。就算我和元峰居高臨下，也隻能看見一兩個，還是因為他們離得比較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我緊張的看著時間，還有10分鐘、8分鐘、9分鐘……就在這時，我的小靈通突然響了！
這麼安靜的環境，真是把我嚇了一跳。我連忙拿出小靈通，一看竟然是鬱小唯打來的，氣的我心裡直罵，這妮子早不打晚不打，偏偏現在打！我按死電話，接著直接關機，我可不能誤了宋揚他們的大事。還沒過兩分鐘呢，就聽見小巷子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一聲聲的呼叫：“吳濤，吳濤！”竟然是鬱小唯！
我生怕她的喊叫驚動屋子裡的劉陽，連忙趴在房簷上輕喊：“你小聲點，乾嘛啊？”
鬱小唯呼哧呼哧地跑到房子下麵，抬著頭問我：“揚哥呢？”
宋揚他們就在附近，可她跑的太急了沒看見。我說：“你有什麼事？”
“告訴揚哥千萬彆進去，劉陽在裡麵設了個套，兩邊沒開燈的屋子埋伏了十多個人！”
我心裡一驚：“真的？！”
“真的！”鬱小唯氣喘籲籲。
“怎麼回事？”宋揚鑽了出來，穩穩地站在鬱小唯麵前，沒有顯出半分的急迫。
“揚哥！”鬱小唯說：“我聽見我爸打電話，說你和劉陽今晚要開戰，兩邊都以為對方隻有四五個人，其實都在十五個左右。我爸還說，你們隻要一打，肯定是兩敗俱傷的場麵，派出所就等著打完了進去收拾殘局，然後把你和劉陽都給抓了！”
我瞪著眼睛，雙手微微有些顫抖，腦子裡更是“嗡嗡嗡”的響。還好鬱小唯過來報信，不然今天晚上可就……宋揚依舊不動如山，繼續問道：“你爸怎麼知道的？”
鬱小唯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宋揚沉默了足足有一分多鐘，然後說道：“消息漏了。”
鄧禹也走了出來。暗夜中，他推了推眼鏡，說道：“有一些小混子，把消息出賣給條子換取金錢，這些事情都很正常，東區西區都有一些。有人把咱們的計劃賣給條子，條子再通過其他手段告知劉陽，而且告知的還是錯誤消息，以此達到‘一箭雙雕’的效果，這一招果然夠毒夠辣。不過，我用性命擔保，我親自挑出的這十五人裡，絕對沒有這樣的奸細。”
然後，他緩緩抬起了頭，看向房頂上的我和元峰。
我一下緊張起來：“不是我！”
元峰壓低了聲音：“也不是我。”
不是宋揚他們的人，也不是我和元峰，那會是誰？
鄧禹繼續看著我：“我知道不是你倆，你倆的為人我們了解。但是吳濤，你要好好想想，有沒有把這件事情透露給第三個人。”
“啊，有！”我一下想了起來：“王凱！”在學校，我自認最鐵的兄弟就是王凱和元峰了，所以有什麼事都不瞞著他們。要不是王凱和宋揚他們還不熟，今晚肯定也把他帶出來了。
“可是，可是他不可能啊……”我的身體微微顫抖，王凱很重義氣，和阿福那一戰，他被打成那個模樣，怎麼可能……
“你還是好好問問他吧。”鄧禹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宋揚：“揚哥，現在怎麼辦？”
“你是白紙扇，我聽你的。”
“我的意思是，咱們準備了那麼久，實在不該就這樣放棄。”
“哦？”
“現在劉陽那邊、條子那邊，都以為咱們10點動手……那咱們就偏偏不動手，讓他們以為消息錯誤，一直等到劉陽放鬆警惕、條子收隊回家，咱們再一鼓作氣的乾掉劉陽。”
“就這麼辦！”宋揚斬釘截鐵。
“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多久也等。”宋揚靜靜地說：“為了這天，我已經等了很久，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說完，他從腰間摸出酒壺，仰頭輕輕灌了一口，接著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兄弟們散的遠一些，一定要保持電話開機，隨時等待今晚的命令。”
說完這句話，他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鄧禹說：“小唯，謝謝你過來通風報信，這個恩情我們以後再報。你先回去吧，如果你爸那邊還有什麼消息，也請儘快通知我們。”
“嗯。”鬱小唯點了點頭，又抬起頭來看著我：“吳濤，那我先走啦。”
我輕輕“嗯”了一聲，現在已經沒有臉麵說話了，一想到消息是在我這走漏的，就渾身上下覺得不舒服。而且，我心裡還報著一線希望，或許不是王凱走漏的風聲呢……
“吳濤。”鄧禹的聲音把我驚醒。
“鄧哥。”
“你在這守著，繼續觀望劉陽。”
“好。”
說完話後，鄧禹也消失在黑暗之中，我和元峰默默地呆在房頂上麵。
“你說，是不是王凱？”
“不知道。”元峰回答的很乾脆。
我摩挲著手指，已經沒有了原先的激動心情，現在完全沉浸在愧疚之中。如果真的是王凱背叛了我，那我對“兄弟”這個東西真是失去信心了。
媽的，混蛋。我捏緊了手指，牙齒咬的格格響，這世上就沒一個好人？
“濤哥。”元峰突然說話了。
“嗯？”
“你還有我。”
我的心裡微微一顫，原來元峰看出了我的想法。這個看似憨憨的傻大個，原來心思也是這麼細膩。我點點頭，鼻子有些酸，眼眶有些紅。
我拍拍元峰的肩膀，“好兄弟。”沉默了足足十幾秒，才補了一句：“彆背叛我。”
“放心吧濤哥。”元峰笑了出來，露出兩排白牙：“我這輩子隻認你一個大哥。”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元峰死死盯著對麵屋子的窗戶裡麵。半個小時以後，本來已經“醉醺醺”的五人，一個個都坐了起來。劉陽也從床上起來了，摔了兩個瓶子罵了幾句什麼，離得太遠我們也沒聽見。又過了一會兒，劉陽從屋子裡出來，站到了院子裡麵。
“阿福，阿福！”他扯著嗓子，這次我和元峰能聽見了。
阿福不知從哪鑽了出來，站到了劉陽的麵前。劉陽披著軍大衣，指著外麵不耐煩地說：“都這個點了，宋揚是不是不來了，你到外麵看看去吧。”
阿福領著兩個學生模樣的朝門口這邊跑來，劉陽則抖了抖身上的軍大衣又回屋子裡了。阿福一出來，我和元峰趕緊把頭一低。就聽見阿福在下麵說：“一人一邊，仔細看看啊。”
接著響起兩人的腳步聲，分頭朝著不同的方向而去。阿福沒動，在房簷下麵抽煙。我和元峰都沒抬頭，心裡是砰砰砰的跳。過了十幾分鐘，那倆學生回來了。
“看過啦，沒人。”
“媽的，咋回事呢，難道消息有誤？”阿福領著人進去了。
我和元峰抬起頭來，看見阿福和劉陽在院子裡說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劉陽扯著嗓子喊：“媽的，沒人，怎麼會沒人？！”
又過一會兒，他情緒穩定下來了，才說：“再等等吧，宋揚不知道耍什麼花樣。”
劉陽返回屋子，阿福則跑向東邊的一個屋子。那屋子沒開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我看看時間，已經11點了。再看看對麵，劉陽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看嘴型在不停罵罵咧咧，摔了不下五個啤酒瓶子。一直到11點半，我和元峰都困的頂不住了，但還是強打精神盯著。
到了12點，劉陽出了院子，抖了抖軍大衣說：“出來，都給老子出來！”
隻聽“嘩啦啦”一群聲響，兩邊的屋子同時往外出人，不一會兒院子裡就站了十幾個彪形大漢，阿福和幾個學生站在一起，看著特彆的瘦弱和不起眼。
“他媽的，有人玩老子，宋揚今晚就不可能來，害的老子白白忙活了這麼久。”
阿福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可能，我那個朋友不可能騙我。”
劉陽一腳就把阿福踹倒了：“給老子滾，屁事都成不了。媽的，都散了吧，該回哪回哪，老子沒酒給你們喝！”一聲令下，那些個漢子就都往外走，阿福也一瘸一拐的領著人走了。
不一會兒，人就走空了，這些人出來以後，還對劉陽罵罵咧咧的，說他不是個玩意兒，凍了一晚上了，連個飯也不給吃。一邊罵，一邊就走遠了。
這回，劉陽身邊是真的隻剩四五個人了。我的心情又激動起來，總算是沒有壞了大事。
我哆哆嗦嗦地拿出小靈通給宋揚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