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去,認真地說道:“肖海,我隻說一遍,你聽清楚了——我們不是你的小弟。”
這句話一出口,全班嘩然!就連白依月都重新抬起頭來訝異地看著我。葉雲拉了拉我,衝我豎了一下大拇指。當然,說完這句話,我倆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就走,繼續在這個地方呆下去無疑是不明智的。我們看不到肖海的臉色,但想必一定很難看。又聽見屈川說:“這是怎麼回事啊?”肖海說:“我看他倆是老鄉,就想幫幫他們,結果他們不知好歹,我現在不管他們啦。”屈川說:“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繼續揍了啊。”
這時候,我和葉雲已經出了教室,聽見身後有好幾個人追過來。我倆也跑了起來,往高一的樓層衝,隻要到了我們的地盤,就不怕什麼屈川了,說不定還能反過來揍他一頓。
結果剛到樓梯口,上課鈴也響了起來,聽見屈川在後麵喊:“放學在教室等著!”他們沒有再追來,我們也跑回了教室。屈川說讓我們放學等著,我們也得做點準備了。第三節課下了以後,我們就開始聯係人,除了和我們自己的兄弟說好以外,還把老肥他們也叫過來了。一開始聽說要打架,一個個都挺興奮的。結果一說是和高二的打,一個個又都不說話了。
我說:“你們什麼意思,放學過來不過來?”
老肥說:“來,肯定來,濤哥吹哨子能不來嗎?不過啊濤哥,我覺得這個事吧,也不是個什麼大事,最好還是談和了吧。咱們才剛進來半年,沒必要得罪高二的。”
東子一聽就火了:“我去你媽的,你就說來不來吧,不來趁早滾蛋,彆在這唧唧歪歪。”
老肥說:“我沒說不來啊,我隻是提個建議而已。”
東子說:“你沒有提建議的資格,隻有執行命令的份兒。”
老肥一聽就不說話了,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來。老肥他們走了以後,我們幾個又商量,用不用把莊浩他們也叫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不能一開始就把底牌全露出來,鬥地主也沒見上來就扔炸彈的啊,況且老肥他們也有四五十個人,加上我們的人也有六七十個了,打一場大型的群架沒有問題,還是放學以後看看屈川的虛實,就不信他能叫來多少人?
商量好以後,黃曉雯過來了,問我們:“又要打架啊,你們怎麼一天到晚不消停呢。”
我說:“不是我們不消停,是一直有人找我們的麻煩。”
放學以後,人就斷斷續續的來了,除了我們幾個主要的之外,其他學生都站在走廊,也是黑壓壓一片,看著就挺有氣勢的。我們在教室等著屈川,老肥就一直叨叨,說一會兒高二的下來,先彆急著動手,看看有沒有談和的可能。老肥說的時候,二炮、羊孩、飛鏢也一直幫著說話,說來說去都是那一套,什麼高一的打高二的,很容易激起整個高二的憤怒,到時候麻煩就更大了之類的,一聽就是集體商量好了的。
一開始我還忍著,心裡想著畢竟是叫人來幫忙的。後來我忍不住了,這幫人顯然就是不想幫忙而已。我直接說道:“你們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想打?”
老肥說:“沒有不想打,我隻是提個建議。如果是其他人,打就打了吧,可是高二的……”
我冷笑一聲:“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唄?看著比自己軟的怎麼欺負都行,看著比自己硬的就想往後躲?這世界哪有那麼多好事?”
老肥不說話了,長長地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明白,像老肥這樣的人反而吃虧很少,因為他懂得趨利避害、見風使舵,但我就是看不爽這種人,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我說:“老肥,你要是不想打,現在就可以走,我不說什麼。”
老肥坐了一會兒,才說道:“濤哥,對不起了。”站起來就走,二炮他們也都跟著走了,走廊裡嘩啦啦走了一大片,轉眼間就隻剩下我們的那些人了。雖然才二十個不到,但我覺得也挺有氣勢的——如果屈川叫的人少,就更顯得有氣勢了。
東子說:“濤哥,怎麼讓他們走了,他們不想打就不打了?他們沒有資格挑挑揀揀,必須無條件服從咱們的命令!”
我說:“有用嗎?嘴上說打,心裡不想打。真打起來也不儘全力,第一個跑的就是他們,還影響咱們的軍心呢。”這個理論,是宋揚他們交給我的。人不在多,在精。就算人多,七七八八都是廢物,還沒打呢就全跑了,整個隊伍也就徹底亂了。
東子想了想,說道:“要不把莊浩他們叫過來?”
葉雲說:“算了吧,和老肥他們也差不多。這些人都是可以一起享福、不能一起吃苦的,一有事就開溜了。不是我說他們,比起羅奔來可差遠了。”
東子皺著眉:“羅奔?我覺得他也不是什麼好鳥。”
葉雲說:“嘿嘿,我不和你爭,我比你會看人。”
我說:“就這樣吧,屈川也不是高二老大,未必能叫來多少人呢。我覺著二十個也夠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還是有點虛的,畢竟是和高二的打架,以前從沒有過這種經曆。而且據我觀察,很少有低年級的乾過高年級的。除去年齡和身材的差異外,高年級的如果被打的話,更容易產生一種集體恥辱感,他們會覺得高一竟敢這麼狂,必須要打壓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不然整個年級都會因此蒙羞。反過來說,低年級的被打,同年級的就不會這麼想,因為大家都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就不會團結起來去對付高年級的。
所以,排除老肥的“欺軟怕硬”外,他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和屈川杠上,就算最後乾過屈川了,也很容易得罪整個高二年級,到時的麻煩隻會更大和更多。但是,我們會因此向屈川低頭嗎?我不是這種人,葉雲也不是這種人,東子更不是這種人。
所以,該乾還得乾,這就是一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舉動。
自尋死路,還是豪氣衝天?
那要看最終的勝利者是誰了!成王敗寇,總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在等待屈川的時候,我們也沒有無所事事地坐著,而是在商量他們來了以後要怎麼打。他們比我們人少要怎麼打,兩邊人數差不多要怎麼打,他們比我們人多要怎麼打……我們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有些準備還是要提前做好的。而且這一仗是樂觀的,即便我們打輸了也無所謂——高一的敗給高二的很正常嘛,還打響了我們的知名度呢,這就是所謂的雖敗猶榮,所以大家的心態慢慢平和下來。
放學以後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等到整個教學樓好像都空了,也沒見屈川的人找我們來。東子說:“不會是看見咱們人多不敢來了吧?”大家猜來猜去,也沒猜出個所以然,有點像是被涮了的樣子。東子又說:“咱們也真是的,人家就隨便說了句話,咱們就大張旗鼓的叫那麼多人在這等著。憑什麼咱們等他們啊,不能讓他們來找咱們嗎?”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其實東子說話還是留了一線,按照我們以前的做事風格,根本就不用等著他們來找,我們會主動上門去找!這次確實不一樣了,畢竟人家是高二的,心裡還是有些忌憚的。最後我說:“算逑,不等了,大家吃飯去吧,有什麼情況再電話聯係。”大家罵了一陣,準備出門走了。
就在這時,進來個學生,一看就是高年級的,進門就問:“誰是吳濤?”
我馬上站了起來:“我是。”心裡有點緊張,大家也都站了起來,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這個高二的說:“川哥有點事,中午不過來了,讓你們晚上在宿舍等著。”
說完了這人就走,好像一點也不怕的樣子。東子在後麵罵了一句:“去你媽的,我們才不等呢。爺爺們晚上要喝酒,不怕死的就過來吧。”那學生也沒理,直接走了。
我們都是哭笑不得,這一上午鬨的,又是叫人有又是猜測,還排兵布陣布置戰略計劃,讓我們忙活了一上午,放學多等了半個小時,結果人家一句話就輕輕鬆鬆的不來了。
吃過了飯,回宿舍休息,黃曉雯還打來電話,問我中午的戰況如何。我哭笑不得地說:“人家根本沒來。”到了下午,大家該乾什麼還乾什麼。我這人有強迫症,心裡隻要有事就得一直想著,不可能撇下以後去做其他的事。我和葉雲說,晚上他們真的要來?葉雲說:“來就來唄,那層都是咱們高一的,看看他有幾個膽子。”
到了晚上,大家聚在我們宿舍,和往常一樣喝酒。但是今晚這酒喝的不太痛快,大家都在等著屈川的人過來呢。等了一會兒,沒把屈川等來,把肖海給等來了。肖海帶了幾個人,進來我們宿舍轉了一圈,又衝我擺擺手叫我出去。我也不鳥他,出去就出去唄。
就像揚哥說的,論資排輩他差遠了。出來宿舍,肖海劈頭蓋臉地說:“吳濤,你什麼意思?”
我說:“什麼什麼意思?”
“上午我是幫你,你讓我當眾下不來台?我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肖哥,你幫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要當我大哥,這個恐怕不行。”
肖海眉毛一揚,怒道:“怎麼著,你覺得我沒有資格當你大哥?”
我說:“不是沒有資格,隻是我已經有大哥了,我不能認兩個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