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說:“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三子無奈地走過來,恨恨地瞪了我們幾個一眼,隻好坐在了最邊的那張床上。我們三個當然樂不可支的坐在了另外的三張床上。雖然也挨著廁所,但是比在板子旁邊可好多了。我們三個坐在床上說話,那個三子就一直瞪著我們。東子說:“在他媽看,就把你眼睛挖下來。”號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一看就知道這個三子在這裡麵是地位最低的。
被我們一罵,三子果然不敢看我們了,一個人躺在床上不吭聲。過了一會兒,號子外麵有人喊道:“開飯啦!”然後門上開了個窗口,叫誰的名字,誰就過去領飯。我們也領了,兩個饅頭、一碗鹹菜、一碗湯。我們看了一下周圍,發現大多數人都一樣,但是有幾個竟然是炒菜大米,還有吃雞腿的。尤其是那個胖子牢頭,屬他的午餐最豐盛,餐盤裡有四道菜,而且全是葷的。葉雲過去和那胖子聊了一會兒,回來說道:“隻要有錢,什麼也能吃上,開飯前提前報飯就行。”弄清了這個,我們都很興奮,因為葉雲不差的就是錢。
我現在不行了,因為接二連三的出事,存款正處於青黃不接的狀態;東子更不行了,生活費都得靠著家裡,一個星期幾十塊錢,平常跟著我們才能大魚大肉;所以得靠葉雲。
吃完了飯,我們把餐盤交出去。胖子說道:“休息休息,一會兒開始乾活了啊。”
大家都躺在床上休息,期間有人去上廁所,又拉又尿的,果然很不好受,不過最不好受的就是三子。幸福是比出來的,兩個人都急著拉屎,有坑的那個就很幸福。所以我們和三子一比就很幸福。不過我們不知道一會兒要乾什麼活,就問了問旁邊的人。旁邊的人笑嗬嗬說:“一會兒你們就知道啦!”搞的還挺神秘。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鐘,胖子到外麵去了一趟,過一會兒領回來好多白紙和剪刀、漿糊,然後每人發了一些,還特意和我們說:“不會弄的就問問彆人,每人每天做二百朵花,不做完不能休息。”
拿著材料,我還是有些懵,不知道要做什麼花。我們三個起身去看彆人做花。倒是也快,一兩分鐘就能弄好一朵。我看著那花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也不知道做這個花要乾什麼,忍不住便問:“哥,這是做什麼花呢?”
那人拿起一朵花來說:“你不認識?這是花圈上的花,給死人的。”
他一說出來,我才想起來了。沒錯,這就是花圈上的花。真他媽的,看守所裡竟然是做這個活的,做這麼多死人花要乾什麼?不過沒辦法,上麵交代任務,咱們就跟著做吧。仔細研究了方法以後,我也開始做起了花,剛開始做的很慢,五分鐘才能做好一朵。後來做的時間長了,速度慢慢提了起來,也能一兩分鐘做好一朵,這東西確實沒什麼技術含量。
做花的時候,也是大家聊天的時候。號子裡麵能說的人不少,總體氣氛還算愉快,慢慢的我知道了,這些花做出來是賣給殯儀館的,算是給拘留所創收吧。各地拘留所都不一樣,有的就是打掃一下衛生,普遍都是做些輕鬆的手工活。做花的時候,一開始還覺得滲人,後來做多了就覺得沒什麼了,還會幻想是哪個死人用了我做的花。
近來看守所,我沒和家裡說,隻是和學校請了個假,也和黃曉雯、龐華這些人說了一下。本來告訴他們保守秘密的,但是消息還是不脛而走,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因為有胖子的照顧,我們在號子裡的生活還算輕鬆,沒有什麼欺淩的現象發生。和其他犯人閒聊,才知道現在風氣好多了,再往前推個五六年,拘留所是最黑暗的地方。
花了三個小時,兩百個花總算做完,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到了晚上7點,號子裡的電視自動打開,原來是讓我們看新聞聯播。平常對電視不感興趣,這個時候可是特彆稀罕,看著各個國家領導人都很親切。看完新聞聯播,就到了報飯的時候,不報的話就統一吃饅頭。號子裡有四五個報了飯,有要土豆燒牛肉的,有要豆角炒茄條的,還有要大肉餡包子的。我們三個也很興奮,紛紛報了自己愛吃的飯。報完以後,外麵的警察說:“把錢交一下吧。”
其他人都把錢交了,而我們三個誰也沒站起來。
我看著葉雲:“富二代,掏錢啊?”
葉雲看著我:“吳總,你怎麼不掏。”
東子看著我倆:“你們兩個土豪,不會是這點錢也拿不出吧?”
葉雲說:“進來以前,我爸把我的錢和卡全搜走了,那幾盒煙還是我偷過來的。”
我說:“我的錢也糟蹋光了,尤其是昨天還給了徐洋一千塊錢,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了。”
東子說:“你倆彆看我,你們知道我很窮的,平時在食堂吃不飽還拿湯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