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宇文泰欲經略江、漢,得此蕭氏內紛的機會大喜過望,以開府儀同三司**都督三荊等十五州諸軍事,屯兵穰城。
柳仲禮率軍至安陸,留長史馬岫與其侄柳禮防守,自己領一萬兵馬前往襄陽。
**與行台仆射長孫儉前往救援,圍安陸,柳仲禮馳歸回救。
**力排眾議,沒有加緊攻下安陸,也沒有嚴陣以待柳仲禮來攻。而是精選騎兵二千,銜枚夜進突襲,於漴頭大敗南軍,擒獲柳仲禮,儘俘其眾。
馬岫以安陸,彆將王叔孫以竟陵,不攻自下,皆降於魏。
於是漢東之地儘入北朝,**乘勝至石城,欲進逼江陵,一路打到了蕭繹家門口。
-----------------
大寶元年,二月。
陳霸先麵臨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局麵。
他很是不滿,蕭繹忙著教訓侄子,擴大地盤。先帝駕崩的消息也藏著掖著,討伐叛軍的事情,更是不知被放到了哪裡晾著。
不僅如此,這位獨眼龍殿下,看人眼光和自身心誌隻怕也很有問題。
柳仲禮,這位昔日曾經打敗北朝賀拔勝的名將,因青塘一戰被叛軍砍傷,曆經生死一發之後心氣儘喪,手握十萬大軍不敢再戰。
麾下將士鹹欲儘力,主帥卻與叛軍和談投降。時人皆以為梁禍始於朱異,成於柳仲禮。
此等無膽小人,難道還能再次重用嗎?
而蕭繹居然和侄兒一樣,送子蕭方略為質求和。魏以石城為封,梁以安陸為界,也盟誓成為了北朝的附庸。
想想之前曲江侯、廣州刺史蕭勃不僅不支持自己,安插親信拖後腿也就算了,居然還暗中勾結蔡路養,阻擋討賊平叛的去路。
陳霸先不由感歎討賊之難。
誰讓他不姓蕭呢,隻有找一個蕭氏皇親依附,才能師出有名。否則沿途各州郡,誰知道你是討賊,還是打著討賊的名義搶地盤,隻怕是要一處一處打過去。
眼下來看,蕭繹擁有大義名分,實力最強,麾下又有王僧辯這樣的宿將。所處的位置也最為合適:既不在叛軍眼皮子底下,朝不保夕;也不是遠到相隔千山萬水,征途艱辛。
暫時也彆無更好選擇,隻有繼續跟隨這位湘東王了。
去年叛軍乘著蕭氏一族內鬥的功夫,迅速平定了三吳之地,占據了江南最為富庶的地帶。
江南的貢賦商旅,皆出三吳,叛軍正在那裡燒殺搶掠,金帛財物搶掠光了,就販賣人口於北朝,甚至以人為食。
陳霸先的夫人和兒子正在吳興,不知安否。他無比後悔此前送她們回鄉的決定,又後悔沒有在叛亂剛起時,接她們回嶺南。
陳霸先捏緊了拳頭,暗暗祈禱:”要兒、昌兒,一定要平安無事啊。待我大軍北上,就來迎回你們。”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叛軍的局麵一天比一天穩固,實力每個月都比上個月強大。敢於站出來的反抗者,則是被一個接一個的**翦除。
東揚州豐沃,會稽勝兵數萬,眾心痛恨侯景殘虐,皆願抵抗。刺史蕭大連卻朝夕酣飲,不恤軍事,儘數委任司馬留異。
叛軍一到,蕭大連棄城而走,留異奔回老家東陽,隨即舉眾投降。留異更為鄉導,追捕舊主送往建康。可笑蕭大連被執之時,猶然大醉不醒。
叛軍東略吳郡之時,隻有羸兵數百。此時已有餘力派遣彆將任約、於慶,率領兩萬大軍征伐蕭氏諸藩王。
羯賊更是已經有那份閒情逸致,納蕭氏公主取樂。
前幾日的情報,大算數家祖衝之的孫子祖皓於廣陵起兵,被叛軍以舟師八千,步兵一萬,僅三日**。
祖皓被捆綁吊起,亂箭遍體,死後車裂。全城人活埋於地,當成了賊軍騎馬射箭的活靶子。
江南元氣啊……陳霸先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隻能坐困在這遙遠的南康郡,接受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
甚至就連南康,他都不能長久駐留,因為他是交州刺史,轄地不在此處。新登基的簡文帝,已經改南康國為郡,任命了新太守。
雖然不知道這位太守能否活著來到這裡,雖然也知道背後不過是羯賊操弄朝政的手段。可是他陳霸先不是蔡路養,不能無故占據州郡。
服從至尊是舉兵討賊的大義名分所在,他隻有撤出南康,退回法理上的轄地交州。
難道平叛討賊的事業,就這麼中途挫折了嗎?
陳霸先召集諸將商議,出謀劃策,有佚名者替他分析了當前情況,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