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則徐的蠟像,在1842年,被放在門口最顯要的位置被展出。
當時的宣傳語:250萬英鎊英國財產的銷毀者。
遠處的溫默關注著這邊的一舉一動,見圍著章片裘的白人有幾個麵露慍色,有點劍拔弩張的架勢。
她上前一步,想要過去。
溫行鶴拉住她,搖了搖頭,“不要忘記我們的目的。”
溫默欲言又止。
“就算是打起來,你我不去乾預,就是普通的鬥毆,若是乾預,潘尼茲館長那邊就不好進展了。”溫行鶴耐心解釋。
溫默點了點頭,後退了回去,隻是餘光依舊緊盯著章片裘這邊。
“不知道他搞得定嗎?都是白人,他何必在那逞口舌。”她嘀咕著。
“他搞得定。”溫行鶴摸了摸胡子。
作為忠仆,他最擅長的便是識人,眼前這個三十出頭的唐人看似張狂,但顯然說話鬆弛有度。
果然,他懟了這幾句後便沒有再繼續,而是看向了台前,並放下了酒杯。
這個動作讓周圍那幾人好奇地看向展示台,隻見此時的展示台正在往下撤走放置亞述古物和中世紀油畫的空架子,將放了五張大清國字畫的懸掛架,推了上來。
“大清國字畫……便宜倒是便宜,可是……不懂啊。”
“也不便宜了,3英鎊呢,若是假畫呢?”
“沈銓,不認識。”
買家們莫說識彆中國山水畫了,就是‘沈銓’的名字,也是念不圓的。
3英鎊,100隻大鵝的價格。
“3英鎊!”
“3英鎊第一次!”
“3英鎊,有人拍嗎?來自大清國的字畫一幅!”
果然,字畫推出來後,原本熱鬨的競價場麵瞬間冷淡了下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並不出手。
“你不是要嗎?要我喊價嗎?”琳娜低聲問道。
“等等。”章片裘壓低聲音。
手裡雖然有五個金錠,但要用這些錢儘可能買更多的中國珍品,每一個子都要花在刀刃上。
若急著喊價……
此時,周圍的人都用餘光看著他,這個全場唯一的大清國人,若他表現激動,他們便跟。
可這大清國人,皺著眉頭看著這字畫,一臉不滿意的模樣。
“最後一次喊價,3英鎊!”
“最後一次喊價,3英鎊!”
“最後一次,若無人跟價,則下一幅!”
當時,還沒有‘流拍’的說法,而是簡單地直接取下賣品。
“不跟?再不跟,就拿下去了。”琳娜有些焦急,用胳膊肘懟了下章片裘。
而章片裘則紋絲不動。
“下一幅!”展台那高喊的聲音,讓那些偷偷瞟章片裘的買家,冷笑了聲。
他們慶幸自己,沒有蠢到出手。
“那大清國人都看不上,看來這字畫很一般。”
“這種打牙祭的字畫,本來就是用來過過場子,誰賣誰後悔。”
大家低聲議論著。
當第二幅開始喊價後,大家喝酒的喝酒,閒聊其他展品的則將目光放到了後麵那排架子上。
“最後一次,若無人跟價,則下一幅!”展台上喊價的是個白人,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餘下那幾張都是沈銓的作品,第一幅流拍的話,後麵的哪怕有人拍,也絕對賣不出高價。
“拍。”章片裘低聲說道。
“3英鎊!”琳娜舉起酒杯,高聲說道。
“哎,你怎麼拍呀?這不值得!”章片裘聲音頗大。
以章片裘的身份,他隻能給雇主琳娜提供鑒寶資訊,沒有資格參與拍賣。
這是他為什麼一定要拉著琳娜的主要原因,在歧視嚴重的歐洲,琳娜必須代替他來拋頭露麵。
他知道,做做樣子,儘可能讓其他人不要跟拍,邊說著,他偷偷抓住琳娜的衣服。
但沒想到,他與琳娜會有如此默契,衣服剛抓住,還沒來得及扯呢。
琳娜高聲斥道,“我想買就買,花你錢了?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嗎?”
周圍人紛紛似笑非笑地看著章片裘,又看了看琳娜這個愚蠢的女人。
“3英鎊呢,這畫……”章片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溫行鶴與溫默。
“呃,倒不是假的,但是……不值3英鎊,這太貴了,夫人,您開酒館賺錢不容易,這……”
“怎麼,覺得我花不起?3英鎊而已嘛,我買來放到臥室,再多嘴一句,就給我滾出去!”琳娜仿佛被惹怒了,她瞪著章片裘。
隨後,舉起酒杯,“彆喊了,如果其他人不要,餘下這四幅,我都要了,12英鎊,記我賬上!”
真是個沒腦子的、賭氣的漂亮寡婦呢。
眾人笑了起來。
12英鎊,拿下沈銓四張畫。
2006年,他的《百鳥圖》拍出242萬元高價,那可是06年。
而到了2014年,他的《荷塘月色》以420萬落錘。
至於鼎鼎大名《鬆溪群裡圖》,則拍出2800萬元高價。
此時,這三幅圖,其中一幅正是《鬆溪群裡圖》。
章片裘微微眯眼,想看清楚點。
不對,這應該是比《鬆溪群裡圖》畫工更飄逸的精作!
“成交!”
展廳內響起嘹亮的落錘,以及眾人哄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