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那一切自南海城任務以來的事情就都串上了。
自己早該想到的。
在那艘貨輪裡x先生提到過將問我是一位年輕議員的孩子,卻被拋棄在了一個偏遠小城的孤兒院裡。
但將問我又不是真的是x先生口中的“將問我”,他根本就沒在意這一點。
結果就是這一係列的禮物套環過程中,將問我本人一直沒聯想到所謂的“禮物”到底能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最後繞了一大圈,這份莫名的因果還是牽扯到了自己身上。
‘將述...’
這個名字已經半年沒有被提及過了,將問我一時又陷入到了短暫的回憶當中。
對於將問我來說。
父母,家庭,一直都是比較複雜的詞彙。
自己的父母並不是相愛相戀結婚的,自己的誕生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為時過早。而伴隨著自己的出生,進一步加大的生活壓力輕易地摧垮了他們之間脆弱的聯係。
自將問我擁有意識起,一個星期裡至少有兩天兩人處於爆發爭吵的前兆,兩天處於無休止的扯皮,習慣容忍的父親和暴躁易怒的母親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卻又在感情破裂得能夠離婚的時期因為尚且年幼的自己而貌合神離地延續下去。
謊言,爭吵,歇斯底裡,對於將問我來說就是名為“家庭”的主旋律。
將問我之所以喜歡雨天,之所以很喜歡二刺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下雨天的時候白噪聲能夠蓋過木門外的爭吵聲,以及耳邊越來越嚴重的幻聽。
每當房間外充斥著吵鬨與謊言時,手裡的漫畫與小說,視頻裡的色彩與皮套,反而更加真實美好。
但。
那時候的不幸還沒有成長得如此過分,這般粘合苟存的家庭中並非全是給他帶來痛苦。
雖然母親總是習慣地把負麵情緒宣泄給身邊的人,但心情好的時候總是能做一手好菜。
雖然父親總是缺少氣概把壓力全部甩在孩子身上,但對於將問我的成長至少算是儘責。
將問我在不算漫長的人生裡,大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倒黴與不幸,撇開命運因素不談其實都是源自於父母家庭方麵,但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已經比絕大多數人要好了。
他沒有抱怨,沒有怪罪,亦打心底裡承認其養育之恩,甚至在徹底認清自己身上命運之殘酷後,還對其抱有一定的愧疚。
隻可惜,在報答之前,他們就死於一場車禍。
穿越後麵對這個比自己穿越前也大不了多少的天降姐姐,將問我是真的感受到了“家庭”的概念。
在林梓兮為自己不要命的擋槍的時候,他已經認下了這個親人,認下了這道在新世界裡產生的聯係。
至於這個新冒出來的異世界父親。
‘和我無關。’
將問我的第一想法就是這個。
先不論自己是否有理由承載這個因果,光是“將述”的所作所為,自己就完全不可能接受。
隻不過也至於像是x先生口中所說的自己應該對其感到“憤怒”的程度罷了。
但。
將問我不在乎,林梓兮不行。
林梓兮之所以不願跟將問我提及,隻是不想他多想,也不想再因為自己把將問我拖進漩渦。
寄存箱裡的信件,來自x先生的情報誘餌,其最後一句——
“如果說,陷害了你父親的人,導致你失去父母陪伴,導致你失去自出生就素未謀麵的妹妹的人,就是你沒有血緣的弟弟的父親呢?”
‘可他沒有錯啊!’
這是林梓兮的第一想法。
這世界上隻有一種罪,那就是“弱小”。
世間的一切不幸,都是源於當事人的能力不足。雖是暴論,但放在這個世界,或許存在其道理。
竭力避免之下,林梓兮還是如x先生計劃一般成了勾引將問我孤身赴宴的誘餌。
而真相到來之際,隱約存在的隔閡因為這層因果而化作了實質。
“嘖。”
將問我聽到x先生念出了自己熟悉的名字,第一時間卻不是追問,而是回頭看向了林梓兮。
林梓兮神色如常,眼裡依然是對自己的關心。
“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她回以將問我信任。
這份隔閡在化作實質後依然不能動搖兩人的紐帶。
什麼呢?”
看到姐弟二人的互動,x先生宣讀真相時激動的語氣逐漸變為疑惑。
“難道沒有血緣的弟弟還比不上自己父親的安危重要?難道導致自己兩次陷入險境的姐姐還不如被拋起的憤怒重要?”
x先生來回扭頭,像是要找出是哪裡的不對導致劇本出乎了自己預料。
“算了。”
磁性的英倫腔變得冷漠。
“自從上次的談話之後,我已經清楚了所謂的‘意外’。所以我做了兩手準備。”
“咯”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指,闕羅的無頭屍體開始蠕動,黑色的觸手從脖子和心口湧出,赫然就是“魔女”使魔的標誌。
黑色觸手支起了闕羅的屍體,隻是片刻,她便煥發了“生機”,重新依靠自己的雙腿站立穩定。
隻不過揮舞著的猙獰觸手取代了她的頭,顯得詭異可怖。
四階靈能者的半使魔化半獸化就此完成。
“那麼,請允許我給予姐弟情深的兩人一點點小小的,生死考驗。”
白麵具上嫣紅的紋路組成笑臉,但下一秒就被綻放藍光的投槍貫穿,屏幕徹底陷入漆黑。
“淦,又有二階段?”
“又?”
“沒事,你快跑,我攔著它...”
與地下墓穴相同的話語還未說完,一隻純黑色像是石油一般的觸手就從兩人間的地麵刺出,直指林梓兮,考究的瓷磚地麵不知什麼時候被蔓延過來的黑影覆蓋。
四階靈能者的戰鬥本能讓它想要先解決那個靈能氣息弱小得過分的。
解下麵具還未來得及戴回去的將問我沒想到闕羅的權能在獸化後變異出了新的能力,這一記來自影子裡的攻擊他完全沒預料到。
熒藍一線,“牙咬”可靠地從碗中伸出,劃斷了觸手。
蟹蟹你,袖劍,關鍵時刻還得是你。
沒等將問我送一口,他發現麵前的少女瞳孔微縮,她眼中的倒影裡,自己的背後有著成倍的觸手自陰影中襲來。
活躍的“脊”先一步對視野裡接受的信息作出了判斷,極儘鋒銳的藍光在林梓兮眼裡劃出危險的弧度,幾乎就要觸及自己的脖子。
但她沒有後退,而是將手伸向背後。
附加“切斷”的旋轉斬擊將襲來的觸手儘數切斷,可因為顧及林梓兮導致揮刀不完滿,以及隻有單刀的情況終究還是讓其中兩根石油般的黑色觸手突破了刃圍。
一根自下而上襲向了腰肢,一根自上而下襲向頭部。
“砰!”,“唔。”
槍火聲先吃痛聲響起,林梓兮在其背後雙手緊握著金屬黑的柯爾特蟒蛇,槍口冒出的硝煙代表著它新增一筆功績。
“我的腰子....”
林梓兮作為戰鬥人員還是差了點,雖然配合著將問我的信任靠著警校出身的槍法把更致命的頭部攻擊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