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懸坐於星河的富麗宮殿，古老而莊嚴的殿堂背靠宇宙星辰，有種說不上來的偉岸壯闊。
意識在逐漸靠近，仿佛宮殿中有什麼在呼喚著、吸引著自己。
近了。
那招蕩的赤金旗幟、白玉的盤龍立柱、秀岩打造的百級長階、宮頂上的嘲風與螭吻塑像、刻著金龍睥睨的寬闊殿門，一切都近在眼前。
足有三人高的殿門兀地打開，耳邊突然響起了呼喚聲。
“將問我。”
悠遠地呼喚驚醒了少年。
將問我猛然睜開眼睛，雙目自動點亮幽藍，心臟極速地跳動著卻不是來自於“預借”或“積壓”。
隻是單純地感到心悸。
“哥哥。”熟悉的另一道呼喊聲近在眼前，重新給他帶去了安全感。
深呼吸一口氣，將問我平複下了躁動的靈能，此時雙眼聚焦才發現灰的嬌俏小臉幾乎就貼在眼前，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她淡粉色似果凍般的唇瓣，兩人正額頭抵著額頭。
見少年蘇醒，灰撐起身體，藍色的大眼睛裡的擔憂減少了些，“沒有感冒發燒，哥哥是做噩夢了嗎？”
加速的心跳此時也變回了正常的頻率，剛想作出肯定回答的將問我突然發現自己又想不起來夢中看到了什麼，愣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伸出手摸了摸女孩柔順的灰發，將問我給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嗯，哥哥沒事就好。”得到了肯定的灰又趴在了將問我的身上。
“嗯？”不過身上傳來的格外柔軟的觸感又讓將問我有些疑惑，低頭一看。
發現灰此時隻穿了一件很薄的吊帶背心加上胖次，將問我剛低頭就看到了她尾椎前麵一點被腰肢軟肉擠出來的凹陷曲線。
少年的第一想法是“真的長大了啊，不會像以前那樣瘦得讓人心疼。”
頗感欣慰。
這時窗簾飄動，原本微笑的雨聲突然變大了些，濕潤的風趁著薄紗飄起的間隙溜進了房間。
意外的有些寒冷，一下子就讓將問我徹底清醒了過來。
“你衣服呢？！而且昨晚都跟你這丫頭說了要入秋變涼了，你怎麼不蓋被子的啊？”將問我扯過旁邊不知什麼時候被掀開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被子蓋過了灰的頭頂，女孩的聲音從下麵悶悶地響起，“想跟哥哥，貼貼。”
“那變成貓貓也不耽誤啊！你這樣著涼了怎麼辦。”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將問我拉扯好被子不讓它留出縫隙跑風，最後又拉下來一點讓趴在自己身前的灰沒那麼悶。
不過這也讓她接下來的話更加清晰，“貼貼起來不一樣，這樣才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哥哥。”
“那也要穿好衣服蓋好被子！而且灰不是說自己已經長大了嗎，應該知道女孩子要矜持一點了吧？”
“哥哥的話，沒事的。”
將問我有些頭大。
變成半使魔後這丫頭成熟了很多，一下子從需要照顧的小女孩變成了大概這麼高的媽媽，不論是家務日常還是靈能者那邊的事務交接甚至戰鬥支援都很可靠，不如說可靠得有些過分，最近都快把將問我養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人了。
但在黏自己的程度這方麵反而與日俱增，以前49999時期同樣黏自己但平時沒事也就是拽著自己衣角的程度，現在成長為了灰之後反而沒事就往自己身上靠。
在家裡的時候自己的大腿變成她的專屬座位就算了，晚上睡覺她也不肯回自己房間。
將問我好說歹說地跟她講了很久的男女觀念希望她有點自覺，最後灰勉強妥協，或者說是將問我實在沒辦法跟她妥協了——灰晚上變成貓貓才能跟他一起睡。
抱著貓貓入睡至少將問我不會覺得太奇怪。
但每天早上醒來，將問我起床第一眼一定是女孩那張七分可愛三分美麗的小臉，說實話每天醒來就看到個不喜歡好好穿衣服的半大漂亮蘿莉瞪著你還是有點點嚇人的。
以至於將問我每天早上起床刷牙的時候回過神來，都懷疑自己過一會兒出了衛生間就能聽到公寓樓下“滴嘟滴嘟”的警車通勤聲。
“唉，南方的到了秋天會比較冷，晚上睡覺要穿好衣服免得著涼了。灰並不是真的使魔，不能無視這些環境因素，知道了嗎？”
“知道了。”縮在被子裡的女孩拱了拱將問我，語氣有些敷衍。
‘唉，真的是長大了啊。嗯？等等。’心裡的感歎一轉。
此時被女孩拱了兩下的將問我突然反應過來兩人現在就隔著一層絲綢布料，那份柔軟也在跟著女孩挪動的動作移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柔軟的並不是女孩成長後提高的體脂。
說教的話語一下子卡在了嘴邊，有些事情你沒注意還好，注意到了就沒法再回去了。
不過還好將問我的這份尷尬很快就結束了，灰突然抬起頭撐起身子“午飯要做好了，哥哥快點起床。”
然後就晃著兩隻素白的小腿噔噔噔地踩著拖鞋出了房間，留下了有些混亂的少年繼續癱倒在床上。
扭頭看向半拉開的窗簾，內層的薄紗有節奏地被不斷吹起，一場光是聽著雨聲就覺得很是連綿的細雨送來陣陣寒意。
柳河城炎熱的夏往往由一場沉悶燥熱的暴雨開啟，而清寒的秋以及接下來長達半年多的寒冷都將由連綿刺寒的陣雨拉開帷幕。
昨晚收工前老白那邊通知說柳河城的龍脈又蘇醒了，雖然不是上次那樣急迫的情況，隻是裝配的新式始源之地檢測儀發出了警告而沒有任何現實的顯征，但今天的麻煩事一定不會少。
而且昨天的戰鬥自己可以說是任務目標一個沒達成，兩個頭頭疑似絲血回城，三個被搖來的高級打手沒留一個活口，這事算是辦砸了一半，估計線索要在自己手上斷了。
唉，頭大。
少年想到這就更加混亂了。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穿越前快畢業那會兒，畢設老師搞集資詐騙被發現了，提桶跑路潤到國外導致自己一番輾轉後不得不跨專業搞另一個畢設題目，好不容易跟新畢設老師聯絡好了，第二天一早就被另一通電話告知自己剛從實習轉正的公司登記破產了——這是個皮包公司。
屋漏偏逢連夜雨，血壓都高了。
“哥哥，吃飯了。”穿著比自己身形大一號t恤係著圍裙的灰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將問我常穿的幾件衣物。
被穿衣刷牙洗臉的一條龍服務伺候著推上餐桌，筷子和盛飯的碗都放在自己伸手就能觸及的麵前，將問我剛因為多事之秋升起的一絲煩躁也消散不見。
在灰期待地視線中夾起一塊微甜的符合自己口味的煎蛋放入口中，少年的心中隻剩下了滿滿的治愈感。
“好吃。”
“哥哥喜歡就好。”得到肯定的灰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美好得將問我都忘了繼續咀嚼口中的食物。
少年心中的小人閉眼後仰著身子留下兩行清淚。
灰，是能成為我母親的女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