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蛇尾。
這一成語不僅可以形容這場會麵,還可以形容將問我此時的心情。
還以為薑述來者不善,自己來之前都帶上大部分的裝備做好了將要進行一場惡戰的準備。
結果真的隻是所謂的“親子相認”?將問我醞釀了幾天的情緒在此時變成了發泄不出去的憋屈感。
倒不是他好戰,而是單純的“就這?”。
薑述明顯所求更大,但這次會麵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麼,又好像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有種刀舉了半天最後砍在了水裡的感覺。
黃埔江又一次出現在了車窗外,但這次少年乘坐的隻是普通的出租車。
不僅有些晃,車內劣質皮革散發出的古怪氣味更是讓人難以忍受。不過將問我此時的心緒不在乘坐體驗上,隻是不斷地在思考著薑述安排的這場認親的真實意圖。
說是拉攏自己?好像也不像。
薑述雖然沒有透露更多細節,但他身份牌都翻出來給自己看了又根本不強求自己入夥,全程沒有表露出一絲的不滿和敵意。
說是真的認親?又不太可能。
那個叫寧憶的女人好像很肯定自己是她的孩子,那副樣子也不像是作假,但我很肯定她和自己真正的“母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再加上薑述上了天台後的態度,他根本一開始就知道這場會麵表麵上的“認親”不可能成,他與自己交流的時候明顯是把自己當成了“交涉的對象”,而不是“兒子”。
那大老遠地把我叫到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淨除所總部那邊我已經確認了真的是巧合。
不對,我好像忽略了一點。
我沒有把作為背景板的某個“前提”算到——“凜冬”。
我接觸到薑述的事情是因為x先生主動告知,而x先生那次的陷阱能成功的根本原因,卻是因為“凜冬”的“叛逃”拉扯住了柳河城絕大部分的戰鬥力。
而x先生又主動告知其合作人正是薑述。
淩海桃又肯定“凜冬”的叛逃是“假象”,那麼林梓兮的這位英雄父親突然被陷害叛逃一定是有著難言之隱,大膽猜測,他是在內部樹立了一個能從大環境上限製他的敵人。
再加上同一時間蒼白公義事件結束後,薑述推出來幾個派係內的替死鬼進一步坐穩了在帝樞院中的位置。
那麼,薑述權利的擴大與“凜冬”的叛逃很可能存在直接的因果關係。
然後,再回到原點。
如果薑述拋棄“另一個自己”真的是為了保護他,為什麼他的合作者x先生還能在那天晚上專門針對“另一個自己”整了個大活兒?薑述做到這個位置上了,卻對一個小小的孤兒院的控製力這麼差?
x先生說整活兒就整活兒,他對自己孩子的安全一點後手都沒有?任由一個四階的特質係靈能者在他兒子的所在地為所欲為?
想到這,將問我的手機傳來響動,拜托遠在柳河城的接待員小姐查的資料有了結果。
果然。
林子楠進入孤兒院的時間,比“自己”早。
林梓兮曾說過她的母親在很多很多年前就突然離開了,之後她的父親在家的時間開始變得越來越少。結合之前得到的信息,很可能是林梓兮的母親在某個時間點得到了某個會被窺伺的“關鍵點”,甚至這個“關鍵點”危險到了需要她在孕期離開自己的家以讓自己的家人遠離這份危險。
最後可能又因為同樣的原因不得不將從未見過父親與親姐姐的林子楠,留在了天使孤兒院。
而“另一個自己”會同樣進入到天使孤兒院,現在回頭看.....
絕不可能是巧合。
事情想到了這,其實已經沒什麼證據能直接證明其中一些聯係的存在了。
但若是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另一個自己”會在天使孤兒院長大恐怕是薑述為了設立一個與“凜冬”的女兒有關的“後手”。
之所以隻是這麼猜測,是因為孩子從嬰孩到長大這麼多年,你無法保證兩個孩子的友情會在未來發展到什麼程度。
薑述那時恐怕對“另一個自己”是還有著感情的,雖然這份感情並不影響他走下這一步閒棋——關乎到“凜冬”和那份“關鍵點”的閒棋。
所以,x先生整個大活兒很可能不在他的計劃裡,畢竟“自己”才14歲,要培養感情的話,這個年齡就收取成果未免有些殺雞取卵的意思。
到這裡,林子楠成了被獻祭的祭品死去,“自己”的成長軌跡也發生了突變,按理來講薑述的這步閒棋不僅失去了意義,甚至可以算是失敗了。
但他居然沒有直接收回“自己”這個遭遇巨變覺醒成特質係的“兒子”,而是一直任由我在這大半年裡豬突猛進。
說明從死雞裡取出的“卵”還能孵出雞。
這步閒棋是為了建立一個後手,與“凜冬”相關的後手......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死了一個林子楠,不是還有林梓兮嗎?
而且自己和林梓兮的羈絆還是肉眼可見的結實。
那薑述把自己叫到這是為了什麼.....等等!!
林梓兮昨天晚上說她是一路追查著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凜冬”才到了魔都,魔都就是目前“凜冬”最可能在的地方.....
誣陷“凜冬”甚至是破壞他家庭的罪魁禍首的“兒子”,和“凜冬”失去一個小女兒後剩餘的“唯一至親”。
媽的。
我上套了。
“司機,停車。”將問我叫停了司機,同時從挎包中取出了鬥篷和黑刀。
但司機在他開口前就已經開始踩刹車了。
行至橋中心,前麵的車卻開始不斷地直接掉頭逆行,車流卡在了將問我這,隱隱有著要清空橋麵的趨勢。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
一個身材挺拔壯碩的男人站在了橋中間,硬是阻斷了整座大橋的車流。
倒不是這個身上穿著發皺西裝有些邋遢的男人霸氣外露硬生生震退了車流,而是因為溫度極低的寒氣正以他為中心蔓延而出。
明明九月底才是恰恰入秋的時候,淡白的雪花卻開始自他頭頂的天空飄下。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他不好惹。
車流開始倒退,將問我下了車後順著車道走反而成了逆著車流移動。
披好鬥篷的同時黑色的戰甲著裝完畢,兩鞘黑刀與槍佩戴完畢,將問我停在了那男人的百米開外。
視野空曠了,將問我才看見這男人正淡然地抽著一隻皺巴巴的煙卷,一呼一吸間已抽到了煙嘴的位置。
淩亂邋遢,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修剪的長發難掩男人的氣質,帥氣的麵容此時多了幾分滄桑。
淩海桃說他是帥大叔,看來還真形容得挺貼切。
“呼~~”捏著煙卷的右手垂下,男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雪花越飄越密,他嘴裡吐出的已分不清是白霧還是白汽。
“你可能有點誤h....”
將問我話還沒說完,幽藍的花紋就自麵甲下的雙眼邊緣攀爬而出,隻是刹那就進入了“脊”第三階段——“超越”。
“乒!!!”
霜白帶著點透明的冰棱劍與染上幽藍的細長劍刃相抵摩擦出了火花,帥大叔“凜冬”那雙滄桑的眼已經近在咫尺。
薑述安排會麵的目的就是沒有目的,這場會麵自己去了才是關鍵,重要的不是會麵的結果。
而是這場會麵本身。
為了勾引藏身的“凜冬”露麵,為了讓他誤會將問我接觸林梓兮是有著薑述的指示。
至於“凜冬”會不會直接把將問我打死?可能薑述根本就沒考慮過。
劍刃相抵持續不到一秒就結束了,將問我毫無疑問處於下風。
‘嘖,這把憑空生產的冰劍絕對是‘領域’的產物,而且,真的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