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兩杯茶,徐靖心中再不舍,自己是徐家唯一的男丁,肩上有著他需要擔負的責任,隨即起身和林遙道彆。
“你在這裡暫住些時日,等鎮上那邊的事都解決好了,我再上來看你。”徐靖道。
林遙送徐靖出門,徐靖轉到旁邊的房屋,和他母親說了幾句話作彆,母親在婢女的攙扶下,眼睛裡隱隱泛著淚水,不舍徐靖離去。
但又深知,徐家偌大的家業,在目前的突發情況下,需要有人去看顧。
徐靖站在門口,和母親作了個揖,然後轉身快速離開。
留了幾個仆從照顧林遙他們,更多的則是隨徐靖走了。
徐靖一走,林遙從路口返身回去,他在徐家倒是也沒住幾天,不過都未曾和徐老夫人說上話,看徐老夫人滿麵愁容悲傷,知她這是在為徐靖憂心,於是徑直走向老夫人。
林遙那姿容,無論男女老少,任誰見了都會被迷住眼,加之他時刻都噙在唇角的笑。
隻讓注目他的人,被他絕色容顏所誘惑,甚至見之忘憂。
老夫人愣了片刻的神,隨後目光漸漸恢複清明。
徐家的事,雖都是兒子徐靖在管,可不表示老夫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兒子近些日子來,發生的種種事,老夫人都從仆從那裡得知道了。
自然也清楚,走向她的這名青年,對徐靖而言,是有什麼位置。
她倒是不會在意兒子心裡是喜歡女的還是喜歡男的,娶一男妻也不是什麼異事,徐靖是個聽話的,隻要他聽話,不斷了她徐家香火,和誰在一起,老夫人是個相對開明的人。
這青年長得如此俊美,徐老婦人甚至心中在想,如若她年輕時遇到對方,想必徐靖可能不會姓徐了。
美麗的東西,總是能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美好的人就更是了。
林遙走到老夫人麵前,以屋外風大為由,當即就扶著老夫人回了屋,態度異常柔順。
“不瞞老夫人,這血疫曾經在我家鄉爆發過。”林遙忽然語出驚人。
老夫人聽聞後,猛地抓著林遙的手,指尖更是止不住顫抖。
“後來如何,得到控製了嗎?”
林遙淺笑著點頭:“自然得到控製了,那是五十多年的事,當時也是像鎮上這樣一夜間就快速擴散,弄的整個城鎮人心惶惶。”
“能控製就好,那你知道什麼藥可以治愈那血疫?”老夫人追問。
林遙緩緩搖頭:“原是記載在一本書中的,但後來一場大火,將藥書給燒毀了。”
“竟是這樣,不過聽你這樣說,既然你老家那裡病情可以控製,想必我們這裡亦是可以。”未知總是很容易讓人恐懼,一旦蒙在外麵的紗布被掀開,也就叫人靜心許多。
“我也是剛剛忽然才想起來,告訴老夫人也是希望您不用太擔心徐靖,他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無事的。”
林遙眸光明亮璀璨,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事情,讓人根本就生不出任何懷疑的心來。
徐老夫人麵上總算露出點笑容,握住林遙的手,謝謝他將這事告訴她。
忽的,老夫人麵色微有一變。
林遙心中正疑惑是不是對方懷疑他剛說編造出來的話,老夫人忽然就喚了一名奴仆到跟前。
“去林公子房間拿件衣裳過來。”那人低頭道了聲是,然後步伐匆匆離去,老夫人轉頭目光慈愛地看向林遙。
“你身子這麼虛,出來就該多穿些衣服。”
林遙原身是蛇妖,蛇自是沒有人類身體溫暖的熱度,老夫人碰到他冰冷的手,完全不會想到林遙非人的身份,隻當林遙是身體不好。
對於這個林遙也不好解釋,於是就什麼都沒說,隻低眸表示自己以後不會再忘記的。
從老夫人房間走出來,林遙往後山方向望了一眼。
回到自己屋裡,林遙見屋子裡竟是有案桌,上麵有白色宣紙,走到案桌前,凝眸沉思了片刻,然後抽了張宣紙平放好,自己先行研了會磨,把墨汁給研開。
提起毛筆微俯下.身,便作起了畫。
寺廟午時有僧人送齋飯過來,徐家給寺廟捐了不少香油錢,寺廟的多處地方,亦是徐家出資翻修的,因此寺廟對於前來借助些時日的眾人都十分照顧。
山裡時光似比城鎮裡過得還快,一晃眼,漆黑夜幕拉了下來。
夜裡林遙讓伺候他的仆從不用再外麵候著,他這裡不會有什麼事,讓仆從早些去休息。
仆從也離開,林遙從屋裡將門給反鎖上,走向房屋對麵,將後方的木窗推開一個細小的縫隙。
一道白霧忽然散開,縫隙中旋即出現一條翠綠的小蛇,小蛇從窗口鑽了出去,遊進茂密的草叢裡。
往後山的某個目的地快速遊去。
後山離得有些距離,林遙過去花了時間。
他以蛇身悄悄從看守洞門的一僧人旁邊遊過去,然後尋了快較大的石頭,藏身其後。
麵前山洞看著似乎可以直接走進去,但林遙卻是無比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這洞口被方丈給設了一個禁製,他這樣的蛇妖,若是直接硬闖,比會馬上被彈回去,更會引起看守僧人的注意。
可既然都到了這裡,讓林遙就這樣連元奕的麵都沒見上一麵,就直接返回,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林遙小腦袋趴在石頭上,黑豆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在思考用什麼方法讓元奕自己走到這洞口來。
方法很快就想了出來,林遙掉頭往回遊,遊到旁邊不遠的一棵樹乾下。
蛇身陡然一變,變成了一名青衣黑發的絕色女子。
“你這是?”係統對於林遙的忽然變化,感到十分不解。
這後山就一條上山的路,林遙若真這麼出現,不可能不讓守門的僧人起疑。
林遙隻是輕笑一聲,絲毫沒就自己的異變做任何解釋。
他手臂輕輕一樣,四周景色突然變化,原本漆黑的夜,驟然變成了白晝。
那洞口僧人見周遭驟變,當即就警起來。
卻是在等了一會後,沒發現有他人存在的跡象。
正滿心遲疑,這幕變化從而而來,忽地感覺到有風吹拂過來。
眼前一片從天空墜落的花海,粉紅的花瓣紛紛揚揚,僧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他沒感知到什麼威脅,被花海給漸漸迷了眼,竟是下意識伸出手去。
然後接了一手的花瓣。
花海裡,一個模糊的青色身影意外出現,僧人凝目望過去,就見那人影背對著他而站,這山中是有些精怪的。
但那些精怪知曉這後山是佛門禁地,從來沒有誰敢擅自創進來。
今夜這精怪,莫不是剛剛來的,所以不知道這裡不能來。
僧人緩步走上前,佛門之人忌殺生,便是這精怪,隻要它們不主動犯禁,他們是不會傷它們的。
僧人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這精怪,讓她趕緊離去,不要在此繼續逗留。
天空飛揚的粉色花雨慢慢小了起來,隨著僧人的靠近,麵前的精怪的身影也漸漸清晰。
單是從背影看,都隻覺精怪幻化出來的人類形態身為嬌柔,僧人七情六欲並未完全斷絕乾淨,在見過美麗無雙的花海後,心便已有了一些動搖。
“姑娘,此處是佛門禁地,還請姑娘勿要在此多做逗留。”僧人法力不及元奕,連元奕都看不出林遙的真身,他就更不能。
背對著僧人的林遙聽僧人竟是用這般溫和的語氣同他說話,便知這人容易攻破。
林遙下顎微微抬了點,唇角笑意漸深,眉眼在這明媚的陽光下,愈發得旖旎惑人了。
緩緩轉過身,林遙一雙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看向僧人。
他緋色唇瓣微微開起,聲線溫婉:“我一時間迷了路,方誤入佛門禁地,打擾到法師,我很抱歉,但我已尋不到回去的路,法師菩薩心腸,不知可否給我指個路。”
那僧人此時兩隻眼已完全怔住了,他愣愣地看麵前變幻成女子的林遙,聽對方和他說話,女子聲音幽美動聽,僧人隻覺一顆心都要完全淪陷。
嘴唇微張,竟是驟然失了音,被美色所俘獲,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僧人沒有回應,林遙臉上當即出現失落的表情,旖旎的桃花眼裡更像有淚水浮出來。
“看來是我強人所難了,謝謝法師給我提點,我先告辭了。”
說著林遙轉身就要離去,他腳步還未踏出去一步,餘光中瞥見僧人身體顫了下,然後向他疾走過來。
僧人一把拽住林遙手臂,聲音急切:“我送你,你住山中何處?”
林遙驚愕的眸光卻在下一刻忽然平靜下來,更甚者唇角的笑忽然變得玩味起來。
“我並不住在這山中,也根本不是迷路才走到這裡。”
林遙麵孔沒有多大變化,但發型還有身上衣衫驟然一變,重新恢複男身。
這下就換僧人驚愕不已了,他連連說好幾個你字,知道林遙這是彆有所圖,正欲抬手將林遙製服,他眼前忽然一片模糊,隨後意識就陷入了黑暗。
看著麵前昏迷倒地的僧人,林遙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他擰身往回走,白光慢慢散開,黑暗重新侵襲上來。
一切恢複到開初的模樣,山洞近在咫尺。
林遙再次來到山洞前,透過深諳的甬道,似乎能夠看到裡麵一點燃燒著的紅色燭光。
林遙攤手往虛空中抓了一下,跟著一把小小的短刃出現在他手裡,拿著短刃在指間劃了一刀,猩紅的鮮血瞬間就湧出來。
但隻有那麼一點微痛,收回短刃,林遙任由鮮血低落在地上,這屏障他不能進去,可風能夠吹進去,氣味也能散進去。
林遙手臂微揚,將一陣攜帶他鮮血氣味的風給弄進了山洞裡。
洞窟裡,元奕閉目修煉,他在最初那會去了他夢境裡,和昨天夜裡一樣,夢境裡沒有任何他物或他人存在。
那次的賭約,分明是青年贏了,對方卻沒有再出現,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
元奕於是從夢境裡出來,甚至將夢境給封住,他盤腿於洞窟中,潛心修煉,但因佛心已動,修為始終不見前行。
又莫名間聞到一絲鮮血氣息,元奕猛地睜開眼。
仔細去感知,鮮血味從洞窟外飄逸進來,莫非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元奕隨即起身朝外麵快步走去。
走著走著,被一麵無形的屏障給攔下,他沉眸往外看,沒有看到守洞的僧人,元奕微擰著眉頭,視線往洞窟外的地上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元奕怔住。
他先是擔心那會不會是自己的幻象,畢竟早間那會就有過這種類似的,那時他將那兩人都一起殺了。
元奕心中默念一句靜心心法,重新抬眼看過去,青色的小蛇躺在石地上,一動不動,身下淌著一些暗紅的鮮血,遠遠看著,就像已經沒有了生命似的。
元奕聞到空氣裡愈加濃烈的鮮血味,無法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抬手掌心貼著屏障,片刻後一道氣泡爆裂的聲音,屏障破來,元奕走出洞窟。
來到小青蛇麵前,頓下.身後,元奕十分小心地將小蛇給拿起來放在掌中,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小蛇隻是受了點情傷,性命並無礙時,整個人眸色都柔和了許多。
給小蛇體內輸入法力,小蛇閉合的眼慢慢睜開。
黑豆大的眼珠隨即看向元奕,元奕忽然想起在曾經的一個夢境裡,那個青衣的男子變成了小蛇,然後小蛇連咬了他兩口,元奕不知為何,竟是從小蛇眼睛裡,好似看到了和當時相似的怒意。
小蛇和元奕四目相對了片刻,跟著低頭,張開獠牙,一口咬在了元奕手腕上。
小蛇尖銳的牙齒刺進元奕皮膚裡,那陣刺痛並沒有觸怒到元奕,反而讓元奕心裡似鬆了口氣。
“你怎麼尋到這裡來的,貧僧不是說過,會回去找你的嗎?”元奕由著小蛇咬著他不放,手指輕輕撫摸小蛇的身體。
小蛇緩慢鬆開嘴,蛇身卷起,盤在元奕的掌心,它頭顱枕在自己蛇身上,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看著元奕。
元奕往洞窟外走了點距離,沒有發現守洞僧人的身影,猜測對方可能有事離開,他破了屏障出了洞窟,但有命令在身,不能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