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看元奕都這般肯定的說, 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雖然還在, 但知道元奕秉性, 是不會和他們撒謊的。
在城門外相聚片刻, 沒有停留太久。
隨後一行五人一同進了城。
先前就有靈音寺的僧人趕到城中,因而到一個分岔路的時候,仆從同林遙便和元奕他們分開了,轉而趕往徐家去看徐靖。
元奕雖有林遙的保證在先,看林遙轉過身,背影漸行漸遠, 亦不免盯著人眸光幽深地看了會。
在身邊僧人注意到時, 他適時收回視線。
關於佛心之人的鮮血可以治愈血疫這事, 現下城鎮裡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了。
大家同樣也知道元奕便就是那個有顆佛心的人,因而當元奕一行幾人出現在街道上時, 周遭人們的目光便全都聚焦在元奕一人身上,那些視線似帶著粘稠,令旁觀跟隨的兩名僧人有忽然覺得周身都有不適。
林遙隨仆從走著, 他沒有佛心,情況卻意外的和元奕那裡的有些相似,他少有直接在街道上行走, 這次回城,沒有坐馬車,基本都是走的路。
他行走在道路上, 超凡脫俗的容顏, 令一道又一道視線毫無停滯地往他身上聚集。
許多人都染上了血疫, 林遙後來某天又去了靈音寺附近的那個蓮池,將裡麵半數多的蓮花都給采摘了。
現在那些蓮花被他暗裡收著,一朵蓮花都能救助數人。
不過自然不是現在這個時候用,現在他若是直接把蓮花拿出來,說這花能解血疫,看這些人迷戀他的神色,應該會相信,不過這樣一來,便是主動破壞了半魔的計劃。
按照劇本裡,半魔是會和元奕在血疫這問題上,有正麵的交鋒,這個劇情點,林遙在係統的提示下,知道他還不能直接破壞。
得等元奕和半魔有過交手後,他才能著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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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是完全沒有料到林遙會忽然從靈音寺上下來的,在他眼裡,目前為止,他仍未知道林遙蛇妖的真實身份。
林遙此次到鎮上,主要緣由是陪在元奕身邊,但亦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打算和徐靖坦白,坦白他蛇妖的身份,坦白他已心有所屬,希望徐靖能夠停止對他的喜歡,領去尋一良人。
他是利用過徐靖,這一點林遙從來都不會否認。
徐靖正麵有凝色地在書房處理事情,忽的就有仆從快步走進屋,向他通報林遙的意外到來。
徐靖第一時間以為這是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了,不過他還是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隨同仆從出了屋。
腳還沒有跨出門檻,便看到門前的院落中間,朝他緩步走來的穿著熟悉青色衣衫的林遙。
明明隻有幾日未見,卻仿佛過了經年,徐靖掩飾不住的喜悅,走上前去迎接林遙。
“怎麼不在寺廟待著,竟是下來了?”徐靖捉住林遙的手,把人往書房裡帶,同時轉頭囑咐仆從下去重新燒一壺茶水來。
“有兩個原因。”林遙笑容淺暖。
到了屋裡,徐靖讓林遙坐下。
他也到一邊椅子上坐著。
“哪兩件事?”徐靖自是要順著往下問的。
“第一是,老夫人很掛念你安危,我也在意,便決定下來看看。”林遙清明的眼眸直視著坐他對麵的徐靖。
徐靖在他漂亮桃花眼的注視中,一顆心跳的快失了節奏。
他兀自控製著激動的心,到眼底笑意卻掩藏不住,他又問:“還有呢?”
“其實這個更為重要。”
林遙話說了一半,像是故意賣關子,忽然停了一下。
於是徐靖身體微微往桌子靠近,他等著林遙的下言。
“還有就是,有個事我覺得不能再繼續瞞你了。”
徐靖隱隱有怪異的感覺,似乎有個聲音在讓他阻止林遙說下去,但麵對林遙純粹迷人的笑顏,好像他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你看。”林遙卻是沒有用話來說,而是將自己左手放上了桌。
那隻手初看還很正常,皮膚細膩柔滑,瑩白如玉。
可跟著,徐靖的眼瞳就慢慢睜大。
他震驚且難以置信,甚至直接從椅子上驚得站了起來。
隻見林遙的左手皮膚,忽然間開始有青色的詭異蛇鱗爬上去,那蛇麟顏色看著竟和林遙身上穿的青衫顏色一模一樣,甚至蛇麟還反射著光。
徐靖聲音顫抖不已:“這這這……”這了好幾遍。
他慌張不安地吞咽了兩口口水,再次看向林遙的眸色,已和剛才有了極大變化,可還是不相信。
哪怕親眼所見,他還是不相信。
他知道有些人類可以使用障眼法,他怎麼能相信林遙不是人類而是妖族這一身份。
“我知道你可能會很驚訝,但徐靖,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不是一直覺得我身體弱,手摸起來是冰冷的,那都是因為我本身便不是人,是山間的一條青蛇妖。”
徐靖往身後退了一步,可緊跟著他又快速走了回來。
“不、不可能,你若是青蛇妖,為什麼會這麼善良友好,妖不是都會傷人的嗎?”徐靖還在為林遙找借口。
“不是啊,我沒有傷人的愛好,說什麼妖都愛傷人,那都是謬傳。”林遙將左手給收回來,上麵的蛇麟慢慢退散。
接著下一刻,他眼瞳忽然變化,本來是圓形的瞳仁,緩緩變成蛇形的豎瞳。
豎瞳透著一股強烈的冰冷和殘忍,尤其是看著徐靖時,給他一種自己仿佛是對方看中的獵物,也許下一刻,他就會被林遙給撲過來咬破喉嚨,然後毒液就會注入進他體內一般。
這種冰冷讓徐靖手腳都漸漸僵直。
“我故意接近你,為了達到我自己的某個目的,現在那個目的已經達成了,我便不想再繼續騙你。”林遙說著。
徐靖搖頭,想笑,嘴角抽'動著,但不怎麼笑得出:“我寧願你繼續騙下去。”
“你對我有些心動,這點我一開始就知道,沒有第一時間挑明,是那時隻對你有利用的心,在這短時間的接觸裡,你對我的照顧,讓我很感激,我不希望哪天我又忽然消失,讓你以為我出了什麼事,然後為我擔心。”
“徐靖,非常謝謝你,但到這裡就可以了,我祝福你以後能找到能真正伴你一生的人。”
林遙起身,看模樣是打算走了。
他神色姿態裡都看不出一絲留戀來,這讓徐靖頓覺心口隱痛。
“那個人是你,林遙,你是不是怕我以後知道你是蛇妖,未免受到傷害,所以現在就挑明,我可以向你發誓,我徐靖……”
“不用。”林遙猛地打斷徐靖的誓言。
徐靖舉起的手緩緩落下去,他臉上亦開始浮現悲傷。
“林遙,你真殘忍,你明明可以像以前那樣不告而彆的。”那樣他便能留個好的念想,就這麼忽然間到他麵前,告訴他這一切,徐靖從來沒有想過,這會是曾經那個他覺得溫柔的林遙會做出來的。
“是,我殘忍,人妖殊途,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我的生命比你長許多,我能活千萬年,徐靖你能活多久?”
林遙走到門邊,他轉過身和屋裡桌邊的徐靖聲色冷淡地說。
這一點徐靖自然是知道的,他覺得自己知道該怎麼反駁,嘴巴張了張,卻是意外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徐靖你應該有你安穩且平靜的人生,我並不是那個最合適你的人。”林遙說完,也不管徐靖什麼表情,抽身就往門外走。
前去煮茶的仆從端著茶過來,看到林遙忽然往外走,他便叫住林遙。
結果林遙隻是斜目看了眼他,後什麼都沒說,就快步走了。
仆從愣了愣,到書房裡,剛把茶壺放桌子上。
嘭嘭嘭數道聲響,茶壺滾落在地,一壺滾燙的熱水全部灑到地上,其他的茶杯也沒能幸免。
“公子?”仆從全然不知發生了何時,低下頭整個人戰戰兢兢。
徐靖紅了眼眶,明明他送林遙去靈音寺時,一切都還安好,怎麼幾天時間,就變成這樣了。
林遙是妖又如何,他不在乎這個。
他甚至也可以為了林遙去學習道法,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認為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林遙從徐府後門離開的,直接隱去了身形,讓路人都無法看見他,他大概清楚元奕此時在哪裡,因而快速趕過去。
係統看林遙剛才和徐靖的一番話,後續一直注意著徐靖,見到徐靖已經完全出離憤怒,分明就是不會這麼放手。
係統問林遙如果後續徐靖那裡有異動,他要怎麼處理。
“隻要他不妨礙到元奕,隨他怎麼樣吧。”林遙倒是不怕徐靖傷害他。
“唉,以後還是注意點吧,感覺徐靖也挺可憐的。”係統悠悠道。
“他也不過是耽溺於美色而已。”若他不是這個姿容,徐靖是不會對他一見鐘情的。
林遙對於徐靖,並沒有過多的愧疚心。
他們都為自己的愛情,在裡麵動用些手段,頂多算自私。
可誰不自私呢。
自私是本能。
不需要太費周折,林遙便尋找到了元奕。
那時的元奕,身處在數名僧人還有數個人類中間,人類官府的人也在其中。
元奕的手指被割破一點,他的血滴進桌麵上一個裝有清水的瓷碗裡。
那碗被一名法力看著快接近元奕的僧人拿在手裡,僧人往屋角走,那裡癱坐著兩個患了血疫、恐怖的血痕已經彌漫到臉頰上的人。
對方手腳都被繩索給束縛著,以免發狂起來傷到人。
他們是牢房裡找來的死囚,雖然傳言四起,可人們還是不敢用自己身體來實驗。
即是死囚,這條命便是遲早要去閻王那裡報道的,若實驗成功,他們反而能得到一定減刑。
所以兩人同意了自己來嘗藥。
鮮紅的血將一碗清水都給染得血紅,僧人拿著碗走到二人麵前,將碗遞過去。
兩人爭相著把碗搶過去,你喝一半我把另外一半給灌完了。
僧人往後退了些,同其他人一起等待著藥效的發揮。
林遙讓係統幫著隱藏住他的妖氣,他以蛇形的姿態趴在窗戶上,透過縫隙看到裡麵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