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院叫做海瀾園,規模不小。
進了大門,白三爺一邊走一邊說:“這園子掌家的姓關,與你四姨母的夫家頗有些淵源,算是同支不同房。”
又說:“可惜班主不咋地,不大會做生意,又得罪了人,這園子愈是清淡了。為了挽回生意,今日請了吳家班的吳菱仙老師來唱戲。”
接著說:“吳菱仙可不是等閒人物。他是梨園著名青衣,是同光十三絕之中時小福大師的徒弟。”
“時小福大師有八個弟子,號稱醉八仙,可都是名動一時的梨園大師!”
他笑嗬嗬的:“我就是聽說了今天吳菱仙要在這裡演出,才帶你來。平常哪兒會來這兒?海瀾園都快不行了,客人都沒幾個,不夠熱鬨。”
說著又嘿嘿笑:“看起來今天也不咋地。說不得吳菱仙的名頭,這場戲過後得打個折扣。可惜了。”
的確。
這位吳菱仙大師是梨園名宿,就這會兒看來,進進出出竟隻稀稀疏疏幾個人,等到演出時座位都坐不滿,到時候折的就是這位梨園大師的名氣!
陸恒沒法發表意見。因為他不懂這個。
進了園子,早有小廝上來,點頭哈腰請人入座。
說:“原來是白三爺!白三爺好,快請坐!”
又連忙上了茶水、糕點小吃。
陸恒和白三爺坐定,低聲說著話,這會兒來了個滿麵紅光,卻眼神中隱隱含著憂慮的三十來歲的錦袍中年。
“白三爺!”
白三爺一看,笑起來:“關班主!”
兩人一番寒暄,看似親熱的緊。
白三爺笑道:“今日吳菱仙上台,我可是好久沒聽他的戲了。關班主,你是神通廣大,把他給請來了。”
關班主笑嗬嗬道:“是吳大師憐我。”
白三爺突然一句:“給了多少錢?!”
關班主:“一...”
臉色拉下來:“白三爺,您怎麼個意思?”
白三爺笑道:“關班主,我看今日客人不多呀。”
關班主一臉陰沉。
卻沒有發作,片刻之後,歎了口氣:“三爺,那日你與我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白三爺道:“什麼話?”
關班主憋了口氣,道:“這園子...”
“哦!”白三爺作恍然大悟:“要出手這園子是吧?”
卻搖頭:“唉,我哪兒有那本事買下這園子呀。關班主,我又不當家,家財可都在我二嫂手裡呐。”
關班主沉默了一下,道:“白三爺的本事誰人不知?這樣,白三爺先聽戲,之後我再來找你詳談。”
轉身走了。
白三爺便對陸恒道:“看見了吧?這廝的戲園開不下去了。”
說:“他得罪了宮裡的張公公,這位張公公可不是等閒人物,是那李公公的親從。得罪了他,你說這海瀾園還能開的下去麼?”
陸恒道:“那自然是不能。看戲的多是達官貴人,達官貴人耳聰目明,知道他得罪了宮裡的人,便不來捧場。沒有大金主捧場,戲園子自然開不下去。”
“可不怎的!”白三爺一拍手掌:“他連賣掉這海瀾園都難。”
又跟陸恒說了許多梨園中的趣事,眼看著時間到了,那戲台的後台已是叮叮咚咚響起了鼓聲。
先是有人報幕,說了要演出的戲目,喚作‘九更天’。
白三爺一聽,高興的很,忍不住對陸恒道:“這九更天是吳菱仙的拿手好戲,今天一飽眼福!”
緊接著,台上便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