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六瞳孔收縮,合十之印被強行打破,被迫無奈伸出雙手,來硬接這根勢頭凶狠的紫竹長矛,漫天血火向著她的雙袖彙聚,猶如龍汲水般瞬間將黑袍染成血紅之色,隻一震掌,這根紫竹便被從頭到尾震地粉碎!
蹬蹬蹬。
甲六後退三步,麵色有些難看,猶疑不定地重新打量起謝玄衣。
煉體者的宗門,其實也就那麼幾個。
麵前這家夥動起手來,也是招招狠厲,絲毫不比自己“仁慈”,這種殺人之術,顯然與佛門無關!
她怎麼覺得,對麵也是一個修行邪道的“同道中人”?
……
……
沉磬山陷入短暫的靜默。
剛剛一番對攻之後,誰都沒有選擇貿然進攻。
“現在的我,似乎還無法與洞天交手啊……”
謝玄衣在心底輕聲喃喃。
如自己所料。
隻點燃一半不到的竅穴,很難和洞天境硬掰手腕。
凝聚洞天之後,血煉之術的威力,遠不是徐囿之流可以比擬的。
馭氣巔峰和洞天境界,看似隻有薄薄一層瓶頸阻攔。
但這其實算得上是一個天塹。
“洞天”本身的存在,便是大道的一種象征。
如果隻是馭氣境,甲六的“血煉之術”根本不可能施展如此之久……這座洞天給她提供了極其渾厚的氣血儲備,讓她可以肆無忌憚揮霍浪費。
拋開境界差距不談。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血煉之術”,實在有些太詭異,太惡毒了些。
謝玄衣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金色元氣流淌於竅穴之中,覆蓋這雙手掌,但依稀可見有血色汙濁氣息,在肌膚表麵流轉。
空氣中發出嗤嗤的灼燒之聲。
雖然已經處處小心。
但甲六的“血煉之術”,依舊濺射到了自己身上。
修行這種術法的邪修,往往會做出一種瘋狂的行為……那就是往自己血液裡麵滲毒。
是的,他們會自行服食不同蠱毒。
如此一來。
正常獻祭潑灑的那些“鮮血”,便也帶上了劇毒!
這也是正常修士不願與邪修對敵的緣故,誰想和這種瘋子對捉廝殺?
這種情況,沾上哪怕一滴血,都是極糟糕的事情。
“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不少。”
沉默片刻之後。
甲六再次開口,她望向謝玄衣的眼神變了,不再是先前那副極儘輕蔑的眼神。
“中了‘血煉之術’,竟然還能站著。”
甲六眯眼緩緩道:“是有寶器護身麼,還是這身體魄當真霸道到了……能夠硬抗蠱血的程度呢?”
都不是。
謝玄衣依舊沉默,他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能夠站著。
是不死泉……
準確來說,是尚未凝聚成“不死泉”的那些金色元氣,原本盤踞在丹田內部,呈現遊離形態,在自己中了蠱血之後,這些金色元氣開始主動在身軀表麵遊走,蘊含奇毒的“蠱血”,剛剛侵入護膚,就被金色元氣找到。
然後相互反應,彼此抵消。
這便是“嗤嗤”之聲不斷的緣由。
“不論是哪種,都是好事。”
甲六沒有得到回應,並不惱怒。
“如果你有能夠抵抗蠱血的寶器,今夜之後,這寶器便是我的……”
“如果你是靠肉身硬抗,那便更好了,我正缺一個足夠強悍的本命傀儡。”
她笑著伸出雙手,重新做了一個詭異的結印姿勢。
猩紅洞天盤踞頭頂,妖豔紅光如瀑布垂落,若是拋開這張猙獰醜陋的可憎麵龐,單看甲六整個人被紅光照耀的朦朧夢幻氣勢……竟會讓人萌生一種“得見慈悲菩薩”的錯覺。
謝玄衣眯起雙眼。
他看到,被猩紅洞天光芒普照的甲六,背後緩緩延伸出第二對手臂。
這不是錯覺。
甲六真的生出了第二雙手,雖然纖細修長,卻是鮮血淋漓!
第二雙手,結佛門淨瓶印,更顯寶相端莊。
沐浴血光,將猩紅洞天當做霞披的女子,柔聲細語開口:“相逢是緣,今夜山高月圓,四下寂靜,你我何不玩個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