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奇虎拔出長刀,麵無表情道:“我一心為大褚,隻要成功揪出內奸,那些事情便不值一提!”
“???”
此時此刻,素來鎮定的葉清漣,神色有些懵。
她望了望薑奇虎,又望向遊海王。
這幾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有點大。
轟隆!
天頂一道炸雷響起。
大潮來臨,這艘如同礁岩般倔強挺立的大船,猶如一片飄搖之葉,死死釘在江麵。
三人互成掎角之勢。
“現在是什麼情況?”
葉清漣憤怒開口,她嗬斥問道:“姓薑的,能不能解釋解釋!”
“葉姑娘,你都讓我解釋了……難道還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嗎?”
薑奇虎以手臂臂彎擦拭長刀,冷冷吐出六字:“殺楚麟,平妖患。”
話音落地,雷光閃過。
薑奇虎一閃而逝,下一刹出現在楚麟身前,毫無花哨,一刀抵斬而出!
楚麟背靠大船欄杆,姿態依舊鬆弛。
一泓刀光在瞳中掠過,楚麟嗤笑一聲,以極小幅度歪頭,險而又險地避開刀鋒,然後於電光石火之間,伸出兩根手指!
“嗡!”
輕輕一叩。
薑奇虎瞳孔收縮。
他斬出的長刀,忽然傳來一陣巨大力道,刀罡不受控製地歪斜,對著大船遠處的江麵斬出!
“轟隆隆隆!”
這看似樸實無華的一刀,蘊含渾厚勁氣,直接將江麵斬出數十丈豁口。
楚麟前踏一步,一拳打出,重重打在薑奇虎小腹位置。
砰!
薑奇虎整個人倒飛而出,大船之上道紋接連亮起,他撞碎數座大陣,最終嵌入一麵鐵壁之中。
煙塵四濺。
“咳咳……”
薑奇虎吐出一口鮮血,神色陰沉,單手杵刀,緩緩撐起身子,他不敢置信地望向麵前身著蟒袍的男人。
玩世不恭,胸無大誌。
這大概就是大褚上下對楚麟的評價。
雖為三大異姓王,但楚麟隻是與先帝早年結下善緣,才得此敕封。
這些年,更是遊曆北海,不問世事……
現在薑奇虎知道,所有人對楚麟的看法都是錯的,而且錯得很離譜。
“早在十年之前,我便命人秘密建造這艘破虜號。”
楚麟幽幽開口:“這本是我要送給皇兄的壽誕之禮,破虜萬裡,乃是我和他的約定……可惜皇兄命途多舛,早早遭劫。我本想將此船送給繼承皇兄遺誌之人,奈何整座王朝,舉目儘是蠅營狗苟之輩。”
他望向葉清漣,道:“葉姑娘,你能明白我的痛苦麼?”
葉清漣瞳孔收縮。
上一刹還站在船首的遊海王,忽然抵達她的麵前。
與薑奇虎的奔行不同。
楚麟幾乎是“瞬移”。
他甚至沒有往前邁步的動作,一瞬間,便隻是一瞬間,偌大蟒袍在空中翻飛,一雙冰冷的眸子,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葉清漣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強烈的壓迫感了。
她雙手合十。
眉心位置,一縷猩紅之芒瞬間擴散。
但劍氣洞天還未來得及打開。
楚麟的巨大手掌,便已懸立覆在她的麵頰之前。
“轟隆隆隆。”
天頂的悶雷聲還在繼續,但破虜號卻變得異常寂靜。
葉清漣看著籠罩麵前一整片視野的掌心陰翳——
劍氣洞天點燃的那縷輝光,被楚麟以強悍的神魂之力震滅。
“陰神十一境,資質不錯,但還不夠。”
楚麟輕聲道:“素聞百花穀劍修,出劍速度奇快,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你劍氣開屏快,還是我震碎你神魂快?”
葉清漣神色陰沉,沒有開口。
“至於你,陰神第七境,更不夠看。”
楚麟轉頭望向那邊杵刀站起身子的薑奇虎,平靜說道:“薑奇虎,我知道你是個狠人,喜歡拚命,即便知曉不敵,依舊會血戰到底……可這種時候的拚命,不是勇猛,而是無知,是愚蠢。”
薑奇虎咬了咬牙。
他沒有往前再衝,不是因為畏死。
隻是因為,楚麟的手掌,懸在葉清漣麵前。
他一旦有任何動作,就可能會導致葉清漣的重創。
“我無意打殺二位。”
遊海王笑著說道:“若真想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葉清漣眼神微微亮起一抹希望。
不錯……
遊海王的目的,若是為了擊殺自己二人,完全不必如此。
早在最開始,他便可以動手。
甚至可以選擇偷襲!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甚至給了自己和薑奇虎反應的時間。
“所以,你想做什麼?”
葉清漣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二位在青州長大,乃是大褚重器,更是忠義之士。”
楚麟輕輕說道:“我不忍心就這麼斷去大褚脊梁。”
“隻可惜如今大褚,已滿是瘡痍。”
他緩緩放下那枚懸在葉清漣麵前的手掌,重新將其籠於袖中。
“我想請二位看一看接下來的北海大潮,也看一看即將迎來變革的,嶄新的大褚。”
這是何等癲狂的豪言壯語?
葉清漣怔住了。
她順著楚麟方向望去,遠方大潮翻湧,一層疊加一層,猶如蓋樓一般,愈發高漲,幾乎將半邊天幕堆滿!
“我準備於今日踏入陽神之境。”
楚麟冷漠的聲音,如雷震般回蕩。
“等我取得白澤秘境的【大道筆】,便親自前往皇城,誅殺妖後!”
薑奇虎也怔住了。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楚麟是先生推算出的那縷血光,那麼在鯉潮城中抓住的那些妖修,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些殘破的,晦澀古文,又是什麼意思?
等等,晉升陽神?
薑奇虎腦海中忽然迸生出一個很可怕的念頭。
他回首望去,隻見那座位於大褚王朝版圖最東邊的鯉潮古城,四麵八方,都升起幽暗冰冷的輝光,這道輝光與愈發高漲的大潮對應,破虜號夾在其中,不受控製地隨江潮一同升高,再升高。
“你準備……怎麼晉升陽神?”
薑奇虎的聲音有些顫抖。
楚麟袖中,滑出一張刻滿妖族晦澀文字的魂符。
他麵無表情說道:“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