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探出臉來的女弟子,連忙喊了一聲。
元苡長舒一口氣,她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而後想起了什麼,連忙回過身子,她微微彎曲膝蓋,拉著謝玄衣的手掌,搭在自己肩頭——
謝玄衣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他沒有拒絕。
謝玄衣就這麼被元苡攙扶著走入大殿。
道紋關閉。
他看清了這座大殿內裡的景象,楚家的偷襲,使得百花穀損失慘重,四位洞天儘數戰死。
但算上元苡,一共還有七個幸存者。
這七位都是女弟子,全部受傷,最嚴重的斷去一條手臂,此刻靠坐在大殿殿柱之中,還處於昏迷狀態。
“盧師姐。”
元苡望著大殿裡的慘象,眼神悲痛:“百花穀……就隻有這些人了嗎?”
名為盧鳶,主動打開道紋的那位師姐,也受了不輕的傷,她半邊白衫都被鮮血浸滿,此刻聲音黯然:“是啊。這還是洪婧師姐庇護……初入秘境,我們便遭遇了偷襲。”
四位洞天,除卻洪婧……幾乎全滅。
而洪婧則是被肉佛和老嫗聯手圍攻!
雖為百花穀大弟子,境界不俗,但卻無法以一勝二,隻能帶著麾下師妹撤退,好在秘境陣紋變化及時,洪婧帶著六位師妹,成功逃離,並且來到了這裡。
“這座大殿之中,除卻道紋,還有好幾座機關陣法。”
盧鳶聲音沙啞:“洪婧師姐說,隻要撐住一段時間,秘境之變,定會被人發現……這座大殿內藏玄機,是極好的駐守之地。”
洪婧的想法很好。
但可惜的是。
那些南疆邪修之中,還有一位擅長音律殺人的楚蔓!
若不是楚蔓,或許她們當真可以憑借大殿陣紋,與邪修斡旋。
“洪師姐……”
元苡聲音有些哽咽。
她不敢回頭,去看外麵那灘鮮血。
小姑娘十指深深嵌入掌心。
若是自己來得再早一些,洪師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這一路,她已經走得飛快。
柳葉雖然能夠提供一個模糊的方向感應,但白澤秘境的陣紋時常變動,導致二人走了不少彎路,再加上路遇瘦鬼,又浪費了一些時間……
“都是我不好。”
元苡咬緊牙關,心中滿是愧疚。
盧鳶看到這一幕,隻是默默搖了搖頭。
她沒說什麼,而是將目光轉投向謝真。
“謝公子。”
盧鳶輕聲問道:“您的元氣似乎虧損很多,是受了傷麼?”
“……”
謝玄衣並不搭話,隻是默默看著眼前的百花穀弟子。
行走江湖多年。
謝玄衣知道一個道理——
無論何時,都不要暴露自己的底牌,越是山窮水儘,越是不能露怯。
楚蔓猜得沒錯。
他身上元氣,的確所剩不多。
但如果剛剛,楚蔓決定拉上那兩位邪修動手,那麼他一定還能出劍。
並且不止一劍!
想要拆穿自己的“謊言”,楚蔓就需要付出血的代價……而如今麵對這群看似純良的百花穀弟子,謝玄衣也留了個心眼,他的手掌一直搭在元苡肩頭,看起來是因為虛弱之故。
但其實不然。
謝玄衣隨時可以再度拔出蘆葦。
如果盧鳶等人,心存惡念,圖窮匕見的那一刻,便是劍氣再度出鞘之時!
想要在修行界好好活著,就要學會永遠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人。
“這裡麵,裝的是青元丹。”
盧鳶從懷中取出一枚腰囊。
她看得出來,謝真對自己還處於戒備狀態,於是將腰囊直接交給了元苡師妹。
她柔聲開口:“如若謝公子看得上眼,這些丹藥,或許可以彌補一些元氣虧損。”
元苡眨了眨眼。
她雖然單純,但卻並不笨,知道師姐為何將腰囊遞給自己。
“謝先生?”
她小心翼翼將腰囊打開,露出裡麵的青元丹,試探性地開口詢問。
是貨真價實的青元丹。
謝玄衣看清之後,沒有客氣,撚起一枚丹藥,將其捏碎。
“轟”的一聲!
滾滾元氣在掌心擴散——
下一刻,便如泥牛入海,轉瞬間就被謝玄衣納入掌心肌膚之中!
丹田空空蕩蕩的元氣,頓時得到了補充。
謝玄衣的麵色好轉了許多。
他望著盧鳶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今日,謝先生救命之恩,盧鳶沒齒難忘,此生此世,銘記在心!”
便在此時。
盧鳶緩緩後退數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對著身後之人投去目光。
那些受傷的百花穀弟子,也隨她一同下跪。
謝玄衣皺眉看著這些下跪的年輕女弟子。
“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盧鳶跪拜在地,身軀顫抖,聲音也在顫抖:“我等並不畏死,卻絕不甘心在此地等死……如若謝先生能夠離開秘境,請將今日之事,儘數轉告給少穀主葉清漣,百花穀從未遭受如此背叛,遊海王與南疆邪修勾結,楚家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