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天者一脈……果然離譜。
這短短數日,恐怕陳鏡玄已將自己身邊的大概情況摸索清楚了。
太安城的案子遲遲沒有查到鯉潮城。
當然不是因為皇城司辦事不力。
而是因為有更強大的力量,憑空阻攔了這起案卷的後續調查。
而那個力量來源於誰,不必多說。
“我已對奇虎說了,鯉潮城事畢,將鄧府一行人帶回皇城,好生安置。”
陳鏡玄道:“危難時刻,鄧白漪結陣護城,拚死獻身,當受大賞,此事無需你來求情,這本就是大褚欠她的。對於有功之臣,書樓絕不會坐視不管。”
謝玄衣答應過鄧白漪兩件事。
安置鄧府,隻是其中一件。
“我答應過鄧姑娘,讓她拜入道門。”
謝玄衣思忖片刻:“她是罕見的陣道天才,如若能夠跟隨唐齋主修行,日後必定能夠修成大道。”
“哦?”
陳鏡玄若有所指:“這姑娘資質的確不錯,不過你確定要讓她拜入道門?”
謝玄衣笑著開口:“如果道門不收,那我也沒辦法,隻能把她托付給您了,若是能夠跟您修行,倒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呸。”
陳鏡玄沒好氣道:“你以為監天者是什麼好差事麼?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不讓她跟著你?”
“我?”
謝玄衣笑了:“國師大人可知,我接下來要去哪?”
陳鏡玄沉默了。
“如國師您這般的人物,也不知我下一步去處。”
謝玄衣搖了搖頭,問道:“她跟著我,顛沛流離,有什麼意義?”
“天下皆知,你和唐齋主關係匪淺。”
謝玄衣認真道:“她本身資質不俗,再加上您開口,唐齋主不會拒絕。”
“理,是這個理。”
陳鏡玄無奈問道:“你就沒想過,萬一沒遇到我呢?你答應人家姑娘的事情,該怎麼辦?”
“自然也有彆的辦法。”
謝玄衣笑笑,道:“這不是遇見您了麼?國師大度,今日既然願意通過如意令,和我相見,便說明願意幫這個忙——謝某先行謝過!”
說罷,起身便是一禮。
無懈可擊的回答,妥妥一塊滾刀肉,偏偏陳鏡玄最沒辦法的就是這種人。
於是乎隻能應下。
“還有什麼其他麻煩,一並說出來。”
陳鏡玄看著謝玄衣,心中頗有些鬱悶。
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其他麻煩,應是沒了。”
謝玄衣並沒有結束如意令的會見。
他正色說道:“國師大人願意搭手相助,謝某也有幾個小小的回報。”
“嗯?”陳鏡玄微微皺眉。
謝玄衣將白澤秘境之中發生的事情,詳細敘述了一遍。
渾圓儀固然可以占卜天機。
陳鏡玄固然可以卦算萬物。
但……總有天機卦算,無法抵達之地。
大黿口中的秘陵,便算得上是一處。
此次秘陵之行的故事,並不算什麼秘密,百花穀那些弟子已經儘數上報,隻不過她們所看到的“真相”,與謝玄衣看到的,卻不一樣。
“大道筆出逃。”
“北海陵的道爐,被一個神秘白發道士帶走。”
“陸鈺真……陸鈺真……”
片刻之後,陳鏡玄陷入了深思之中。
謝玄衣將陸鈺真所做的事情儘數托出,唯獨隱瞞了一件事。
不死泉。
小國師是可以信任的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不死泉的消息,可以對他說出。
這種東西。
任何沾染上的人,都可能會遭遇不幸。
因此,謝玄衣不得不隱瞞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楚蔓還活著。
北海陵中,道九為自己準備的那扇門戶,始終開啟。
謝玄衣與陸鈺真對峙之時,便以神念觀看了門外的景象,他發現了楚蔓的“屍體”消失。
這位遊海王精心栽培的女子死士,大概率被陸鈺真以不死泉複活。
所謂的消失,應是被放入了洞天之中。
“那家夥,自稱‘陸道主’。”
謝玄衣打聽道:“如此人物,您是否有所耳聞。”
“陸道主?”
陳鏡玄喃喃道:“大褚境內,沒有出現過這麼一號人物……渾圓儀畢竟隻能籠罩國運所在之地。或許此人與大離,或者南疆有關?”
大離是毗鄰大褚的南方王朝,自有另外的國之重器庇護,渾圓儀無法侵入。
而南疆……
南疆則是連綿蔓延數千裡的荒蕪山脈。
這裡數百年前,便發生了與如今北郡類似的異象。
元氣枯竭。
大褚和大離都將此地視為死地。
許多違背兩朝律法的亡命修士,都選擇逃至南疆,自立山頭,於是就有了臭名昭著的“南疆邪修”。
由於此地多生瘴氣,生存環境艱難。
那些“邪修”,又偏愛自相殘殺。
於是兩大王朝,在與南疆幾位大修士簽訂契約之後,也不再刻意出手,白白浪費力量……
此片地帶,更像是遊離在兩座王朝律法之外的“昏暗地界”。
“道主二字,我倒是有些耳熟。”
陳鏡玄低聲道:“我聽聞這些年,南疆幾大邪宗,被一個新晉勢力,打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陰山,合歡宗,天傀宗,儘數封山避退,許多弟子甚至被打得逃出南疆,北上苟命……那個新晉勢力的名字叫做‘紙人道’,為首之人沒有名諱,隻有一個稱呼。”
“正是,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