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劍氣洞天(1 / 2)

大雨滂沱,群鴉嘲哳。

謝玄衣落回雷池小山,漫天翻飛的雷法符籙逐漸黯淡,那撕開半邊夜幕的浩然正氣緩緩散去。

金淵真人身死道消,被馭靈的那些“陰物”並沒有得到自由。

這馭靈之術,既邪祟,也霸道。

一旦被操縱心湖,便隻能淪為“玩物”,一旦尊主暴薨,這些奴隸須得一同赴死。

漫天陰鴉,紛紛揚揚墜落,在地上濺出一個個猩紅血坑。

小沙彌哪裡見過這等妖異場麵,麵色蒼白,一個勁轉動佛珠,默念佛經。

法照在攙扶之下,緩緩坐直身子。

“多謝施主相助。”

老僧沉聲吐出一口鬱氣。

“不必客氣,南疆險惡,二位好自為之。”

謝玄衣瞥了眼二人,並未多說什麼,撿起鬥笠,甩去水漬,轉身就要離去。

他來南疆,是報當年北海追殺之仇。

陰山主宗封山,便正好拿白鬼徒子徒孫出氣,順便以這些邪修血液,替沉屙重新開鋒。

至於救人?

隻是剛好趕到,順手而為。

若是先前放任不管,金淵道人將這老僧煉化,便會平添一大助力,給自己增添不少麻煩。

“施主請留步。”

法照強行起身,杵著金剛杵,向前踏了一步。

風雷之聲,在小山頂上震蕩。

謝玄衣身子站定,緩緩回過半邊麵頰。

“施主如此年輕,無論根骨,還是資質,都乃上上之姿,萬中無一,可謂人中龍鳳。”

法照正色告誡:“可貧僧觀施主麵相,印堂發黑,有妖氣纏身,南疆邪祟諸多……妖物也不少見,施主千萬小心。”

妖氣纏身?

謝玄衣聞言,心底長歎一聲。

他徹底轉過身子,將鬥笠橫在胸前,道:“早就聽聞,梵音寺高僧可以觀相識人,既然今日有緣……不如大師再仔細看看。”

“……嗯?”

法照定睛看去。

那少年摘下鬥笠之後,露出一雙幽邃雙眼。

與之對視,便仿佛置身大海,無垠星空。

眾生之相,映入眼簾。

“這這這……”

法照搖了搖頭,隻是看了數息,神海便一陣眩暈,幸好緊握金剛杵,否則就要當即跌倒。

在小沙彌攙扶之下,法照堪堪穩住身形腳步。

“貧僧道行太淺。”

緩了許久,這才開口,滿臉慚愧之色:“小施主功參造化,貧僧看不穿……看不穿……”

謝玄衣輕輕嗯了一聲。

他重新將鬥笠戴上……

梵音寺這位老僧,能看出自己“妖氣纏身”,確有三分本事。

於是便有了後麵的摘鬥笠對視。

難得碰到一位“慧眼如炬”的佛門高手,正好用來測試秦百煌煉製的“眾生相”,能不能瞞天過海。

此次測試的結果,讓謝玄衣稍稍安心。

“二位往這個方向,前行二百裡,便可離開南疆。”

“近日瘴氣擴散,群魔亂舞,原路返回,隻怕無法安全回到離國。”

謝玄衣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平靜道:“我知曉二位乃是抱著‘蕩魔’之念,踏入南疆的苦修者,但既然已經橫貫南疆,何不入世,多救些無辜生靈?”

說罷,取出厚厚一遝浩然雷符。

佛門之中,有一部分苦修者。

他們踏入南疆,不為存活。

蕩魔,蕩魔。

自然是要清剿邪祟,蕩除魔頭!

這一行要跨越數千裡,橫穿十萬大山,其間自然會遇到許多邪修。

能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小沙彌目瞪口呆,接過這捆在一起的雷法符籙,他當然知道道門雷法天下無雙,可這雷法符籙數量……未免也太多了些。

“拿著保命。”

謝玄衣拍了拍小沙彌腦袋,淡淡道:“你師父受傷了,照顧好他,從大褚出境,慢慢走回離國,聽得明白嗎?”

小沙彌拚命點頭。

法照望著眼前少年,神色複雜。

“小施主有大仁義,今日救命之恩,來日定當湧泉相報。”

法照按著弟子肩膀,與自己一同深深揖禮,誠懇問道:“不知施主可否告知名諱?”

“……”

謝玄衣按下鬥笠,輕聲笑了笑。

二人再抬頭,滿山隻有翻飛的殘破符籙。

那襲黑衣,已是不見蹤影。

……

……

南疆瘴氣深處,一座偏僻荒山山腹之中。

火光繚繞,黑煙嫋嫋。

“謝真,我能不能不吃它?”

身著紅衫的小姑娘,坐在篝火旁,看著這木架上翻滾炙烤的陰鴉,可憐巴巴哀求。

“你是妖,不是人。”

謝玄衣摘下鬥笠,淡淡說道:“這地方沒什麼吃的,彆那麼講究……陰鴉拔了毛,就當是山雞。”

這後半句話,倒也沒說錯。

陰鴉在凰妖麵前,還真與“山雞”無異。

“……”

薑凰內心天人交戰,她望著烤架上黢黑冒煙的陰鴉,又低頭望了望咕咕叫的小肚子,最後狠下心來,惡狠狠咬了一大口鴉肉。

“不用給我留了。”

謝玄衣看著篝火上的漆黑鴉肉,皺了皺眉:“幸好……我已經辟穀了。”

幸好?

這是人說出來的話?

薑凰憤憤委屈道:“白漪姐姐說得沒錯,你就是會說點好話!離開鯉潮城後,跟著你,壓根沒吃過一頓好的!”

妖族的修行歲月,比人族要忐忑,也要漫長。

啟靈化形之前,往往需要大量的時間。

而一旦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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