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伱今日被邀去了玉屏峰。”
黃素忽然想起一事。
她問道:“你可曾與那位妙音師叔相認?”
“哪敢相認。”
謝玄衣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有何不敢……”
黃素想到這些年玉屏峰往外溢出的寒意,心疼說道:“如若你真是玄衣師兄弟子,遇到任何麻煩,隻管說出來,無論是我,亦或是玉屏峰那位,都會不遺餘力,為你做主!”
謝玄衣看著黃素誠摯的眼神。
他自然不會說出真相——
在進入大穗劍宮之前,他便準備好了這段故事,為的就是與黃素相認!
之所以不與薑妙音相認。
並非不信任薑妙音。
而是……謝玄衣太了解薑妙音。
雖然書樓製造的謝真案卷天衣無縫,再配上這段北郡故事,足以令人信服……但薑妙音太聰明,也太了解當年的自己。
最重要的是。
謝玄衣向來相信自己的心湖直覺。
在玉屏峰上,看見那枚墜池之劍,他於心不忍,也曾想過,要不要提前將“謝真弟子”的身份,就此告知。
但心湖中傳來的直覺告訴自己。
不可。
於是,便隱到此刻。
“這個身份,不會隱藏太久。”
謝玄衣斟酌一二,認真說道:“無論是玉屏峰,還是真隱峰,金鼇峰,小舂山……再過一段時日,應該都會知曉。隻是眼下,我需要山主師叔幫我做一些事情。”
“你既是玄衣師兄弟子,便不要喊我山主。”
黃素擺了擺手,道:“這蓮花峰,我本就隻是代掌,倘若你師尊無恙,這山終歸由他執掌。”
謝玄衣聽到這,神色有些複雜。
他隱去眼中最深的欣慰之色,緩緩說道:“師叔可否幫我安排一個劍宮內自由行走的身份?”
黃素微微一怔。
接下來,就是劍氣大典。
天下人慕名而來,既是為了欣賞大穗劍宮的開山盛典,也是為了拜入劍宮。
既然謝真頂著謝玄衣弟子身份,踏入大穗。
那麼其目的。
必然隻有一個——
拿回本就屬於謝玄衣的“玄水洞天”!
黃素問道:“你不想參與劍氣大典?”
劍氣大典,聽起來恢弘壯觀。
但其實謝玄衣很清楚。
無非便是根骨測試,呼吸法傳授,以及劍氣比拚。
大穗劍宮諸峰招收弟子,看資質,看實力,也看家室背景……
這種情況下,許多人會砸破腦袋,爭取在大典上能有一個耀眼表現,然後被劍宮看中。
無論是真傳弟子,主峰弟子,亦或是記名弟子,哪怕隻能在大穗劍宮當一個“雜役”,也算是不虛此行。
“並非不想,而是沒有必要。”
謝玄衣道:“以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謝玄衣對劍氣大典的比拚沒有興趣。
事實上。
他對那位江寧世子也沒有興趣。
若是時間倒退二三十年,他正值年輕,需要拿人祭劍,或許會與這位江寧世子打上一場……可如今,謝玄衣根本懶得浪費時間,節外生枝。
當然,若是這謝嵊不識好歹,非要攔在自己麵前。
那就另當彆論。
“更重要的事?”
黃素眼神凝聚,呼吸也為之一頓。
事實上,從謝真說出北郡故事的時候,她便在想,這個少年既然在書樓的安排下藏了十年,如今以謝玄衣弟子的身份,回到大穗,究竟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回到蓮花峰,執掌玄水洞天。
亦或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查案。”
謝玄衣與黃素對視,他一字一頓無比認真說道:“我想查當年北海之案。”
“北海之案……”
黃素喃喃道:“這案卷已經落定,這有什麼可查的?”
當年,謝玄衣落難之際,由於難以抵抗的壓力,大穗劍宮被迫在這特殊時期,進行封山。
所有人禁止外出。
門內上下,一片蕭索。
所有人都在關注外界的消息,擔心謝玄衣的安危。
那段時日,真隱峰的仙鶴險些飛斷翅膀。
黃素剛剛開口,便意識到了謝真此言之意。
她瞳孔中的光芒驟然變得淩厲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你的意思是……當年北海之案,劍宮內部有鬼祟?!”
“隻是懷疑。”
謝玄衣垂首搖了搖頭,平靜開口。
“隻是懷疑……可有實證?”
黃素鄭重開口,坐姿也變得端正起來。
“托書樓的福。”
謝玄衣緩緩抬頭,輕輕說道:“這些年蟄淺四境,倒是有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