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再次結印,那通天之劍,高高舉起,劍尖凝聚的劍意,猶如寶瓶傾瀉。
滾滾劍氣,如瀑布般垂落!
謝玄衣依舊隻是站在原地,他伸出手掌,輕輕勾了勾指尖。
狂風呼嘯之中。
遠處老樹一根枝乾斷裂——
嗖一下。
那根斷裂木枝筆直向著謝玄衣掌心掠來。
啪嗒!
木枝掠入掌心!
謝玄衣攥住木枝,輕輕揮了揮。
此時此刻,蓮花峰草坪已被劍氣鋪滿,狂風如龍吼,劍氣如鳳鳴,這根乾枯發黃的樹枝在凜冽劍意包裹之下,發出不堪重負的顫抖之聲。
轟隆隆!
重劍砸落,銀白劍氣鋪天蓋地砸來,謝玄衣緩緩抬起頭來,悲憫注視著這把幾乎將整個視野都填滿的銀白巨劍。
他抬起手臂。
將一縷元氣,附著在木枝之上。
然後對準劍陣最薄弱的一點。
輕輕點去。
……
……
“你說什麼?”
“謝真沒有關門避戰,而是主動問劍?而且是對所有人問劍?!”
江寧世子府邸山頂,整夜燈火通明。
那些山野散修,大多已經散去,但依舊有好些年輕大人物,在此處飲酒,也在“看著熱鬨”。
江寧世子作為地主,邀請諸位新貴前來結交,自然要露麵,隻不過端著酒盞,親自敬酒一圈之後,便默默離去,獨自去往府邸後方,踏入香火齋主布下的氣運大陣之中。
謝氏的暗探,不斷傳來情報。
謝真問劍所有人……這個消息傳入府邸,讓府內響起一陣歡聲笑語。
一位年輕世家少爺微醺開口:“這家夥瘋了嗎?問劍所有人,然後呢?”
那位探子神色複雜,如實彙報。
話音落地之後——
府邸裡的笑聲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謝真把所有人都揍了一遍?”那位年輕少爺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反複確認了好幾遍,而後手中酒盞哐當一聲,砸落在地。
“瘋子……這謝真真是瘋子……”
緊接著他想起了某件重要之事,連忙問道:“那景青明呢!景兄不也率人前去了麼?”
那位暗探麵色猶豫,小聲說道:“景青明……也敗了。”
“景青明也敗了?”
江寧世子府邸中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可能?”
這位年輕少爺無法接受現實,他喃喃說道:“景兄可是洞天境,他還帶著十三位銀月宗弟子……世子殿下曾說,這千鈞瀑劍陣,一旦施展而出,即便是他,亦會覺得無比棘手……”
“你可曾看清,這謝真的本命飛劍是什麼?”
這一問。
讓暗探有些為難。
“沒看清?”年輕少爺皺眉。
“不是沒看清。”
暗探苦笑一聲,說道:“而是……沒有。”
“沒有?”
府邸眾人一陣茫然。
“先前謝真雖說是主動問劍,但用的都是拳頭。”
那位暗探低語說道:“後麵對戰景青明,他倒算是用了劍,不過……”
“不過什麼?”
這幾位年輕權貴,麵色著急,不知為何停頓。
“不過,這謝真用的,隻是一把木劍。”
暗探歎了口氣。
“準確來說,謝真隨手撿起了一根木枝,擊敗了景青明,以及銀月宗的‘千鈞瀑’大陣。”
這些權貴們聽聞消息,個個呆若木雞。
“劍陣被破,景青明受了重傷,其他弟子,也都失去了意識,現如今,他們都被真隱峰送去救治了……”
那暗探苦笑說道:“接下來的劍氣大典,恐怕銀月宗是無緣了。”
……
……
“景青明實在讓人失望。”
雲霧籠罩的氣運大陣之中。
江寧世子背負雙手,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戲謔:“銀月宗苦悟十年的‘千鈞瀑’劍陣,連謝真的本命飛劍都沒有逼出來……打到最後,對方隻是用了一把木劍,就把重劍敲碎,大陣擊穿。你能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麼?”
“這一戰,的確出乎意料。”
香火齋主坐在大陣之中。
他一如往日那般,借著此山山勢,默默觀察著大穗劍宮諸峰的氣運流淌。
香火齋主長歎一聲,道:“不過真正讓貧道意外的,倒不是景青明落敗,而是這謝真的實力……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啊。”
謝嵊微微挑眉。
“千鈞瀑劍陣,這景青明當著殿下之麵,粗略施展過幾次。”
香火齋主困惑說道:“此陣威力不容小覷,就算能夠拆解……可也要費上許多功夫。這謝真怎麼做到,一把木劍拆開千鈞瀑的?難道他其實還是一個天賦異稟的陣紋師?”
“……”
江寧世子聞言之後,陷入沉默。
“沒道理,實在沒道理。”
香火齋主將氣運大陣,對準蓮花峰方向,無論他怎麼看,這蓮花主峰,都是一片凋零殘破之象。
而他將大陣氣運監察方向對準蓮花峰下的那座古舊小院。
看來看去,更是看不出端倪。
那個少年郎。
就如自己先前看到的一樣。
死氣沉沉,命相殘破。
這種人,看上去連“活”都“活”不長久,又怎能與天龍之相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