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諸方勢力在皇城集結完畢,便到了北狩出發之日。
這一日。
陳府門前,罕見冷清。
段照打開府門,門前一片清淨,表麵上來看,是沒了問拳之人,歸根結底是沒了問拳的必要。
謝玄衣正在收拾包裹。
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前幾日雪主來了一趟,將他所需要的那些珍稀材料,儘數送來,這幾日他都在閉關繪製符籙,此次出發北狩,謝玄衣要帶的東西隻有一件。
那就是秦百煌煉製的那把傘劍。
野草,春風。
“小山主,這次北狩,能不能帶上我呀?”
段照有些舍不得。
他跟著謝真,才剛來皇城沒多久,就又要迎來分彆。
“北狩凶險,你不宜跟來。”
謝玄衣沒有任何猶豫,直截了當表示拒絕。
帶著段照,固然會省去許多麻煩。
這小家夥的金身體魄相當抗打,去到雪山也不會拖自己後腿,可北狩這幫人,明顯是奔著自己來的。
帶上段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沒法對忘憂島主交代。
即便拋開這層背景。
謝玄衣也不想讓這小家夥,跟在自己後麵“受罪”。
陳府外,早有黑鱗衛等候。
“桑護衛。”
謝玄衣對著這黑鱗衛微微頷首,輕聲道:“這段時日,煩請您好好照看他,萬一捅了簍子,可以直接丟進書樓。”
桑正笑著抱拳,對段照行了一禮:“段公子,還請多多關照。”
段照長歎一聲,知曉胳膊擰不過大腿,不再開口多說什麼,隻是臉上鬱悶之情,久久無法消散。
“留在皇城,你可以去找‘薑大人’請教。”
謝玄衣忽然又道:“這位皇城司次座,乃是煉體好手,而且略懂劍術。”
段照怔了一下。
“這段時日,我教你的‘重劍’劍術,你需要一個陪練,進行消化。”
謝玄衣輕聲道:“若你能夠凝練‘劍道雛胚’,等我回皇城,便帶你南下蕩魔。”
南下蕩魔!
這四字一出,小家夥眼神都爆出了金芒。
“果真?”
“自然。”
謝玄衣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段照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小家夥歡呼雀躍著奔上桑護衛的馬車,就這麼興致勃勃離去了。
年輕,太年輕。
謝玄衣看著段照背影,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家夥心思太單純,與薑奇虎又不太一樣。
段照內心猶如一張白紙,喜怒哀樂,俱不掩藏。
開心不開心,一眼就能看出。
不開心了,稍稍拋出一些甜頭,便就能立刻哄好。
謝玄衣不知道……這是忘憂島那位夫人教得太好,還是天生就是這般赤子之心?
念及至此。
他心中不免多了些感慨唏噓。
自己站在銅鏡前,映照出的,是一張十六七歲的少年麵孔。
但實際上早已經漂泊晃蕩了數十載,經曆過無數死戰,知曉這人間疾苦,飽嘗過俗世冷暖……
謝真,早已不是少年。
當年北狩,自己意氣風發,欲與天公試比高。
可如今。
滿城風雨,紛紛揚揚,無數矛頭都指向自己。
可他心中,卻滿是平靜。
“前往雪山,儘快拿到神明果,將‘金身’臻至圓滿,而後便可以塑造神胎了。”
謝玄衣在心中默念:“隻要兩條大道,儘皆抵達圓滿……我便可以開始陰神境的晉升。”
……
……
今日是北狩之日,大褚皇城北郊空地,懸停著十數艘大船。
這些大船,名為“雲船”,顧名思義,並非水運工具,雲船船身雕刻著大褚皇族陣紋師親自雕琢的懸空陣紋,呈銀白之色,一旦注入元氣,便可以憑空升起,一艘大船,需要十位馭氣境修士同時操縱,消耗大量元石維持消耗。
一旦啟動,便可直登青雲之上,隱於穹宵之上,日行數千裡。
此次北狩的終點,在離嵐山地界。
越過北境長城,氣候便會變得極其惡劣,即便是雲船,也要行駛三天三夜。
“轟隆隆隆。”
北郊空地,氣浪翻騰。
十數艘雲船,閃爍銀芒,懸浮在離地十尺左右的高度,遠遠看去,雖然桅杆風帆尚未撐起,便已有了吞山占海的威勢。
每年北狩,都會吸引四境天才,前來參與。
與其說,這是一場大狩。
不如說,這是一場試煉,考核。
大褚王朝崇尚武力,在北狩中狩取最強獵物的修士,自然會得到最多的賞賜,最高的崇敬。
謝玄
衣並沒有來得太早,當他來到北郊空地之時,有好幾艘雲船,已經滿員。
“今年雲船的登船名額,乃是抽簽決定。”
他一現身,立刻有黑鱗衛前來接引。
這位黑鱗衛並沒有將謝玄衣直接帶上雲船,而是遞上了一筒玉簽,恭敬開口:“小謝侯爺……請吧。”
抽簽?
謝玄衣眯起雙眼,打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