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玄衣根本就不在乎。
敖嬰是龍裔。
但他有不死泉!
鏖戰近百回合之後,敖嬰發現了不對,這黑衣少年越戰越勇,原先被自己利爪刺破的肌膚,幾乎轉瞬之間就恢複如初,這等旺盛生機,甚至要比龍裔血脈更加強橫!
若不是先前見證了這少年驚為天人的劍術!
她此刻簡直就要懷疑。
這少年是人族佛門傳說中的菩薩轉世!
“想要殺他……我目前完全沒有機會。”
敖嬰咬了咬牙,心中掠過一縷念頭:“除非……我將熾翎城的‘秘寶’徹底煉化。”
這一戰,比想象中要艱難數倍——
她本以為,依靠龍裔變身,可以將這少年擊殺。
畢竟劍修,殺傷力超絕,但自身防禦一般。
於是敖嬰抱著決絕之念,施展出龍血禁術,想將這少年葬送在雪地
之中。
可她再次失算,這少年體魄之強悍,前所未聞。
比起自己,他更像是龍血後裔!
這少年遠比那十幾尊洞天大妖,難對付得多。
龍裔變身這等禁術,隻能持續小片刻功夫,一旦久攻不下,便隻剩敗路一條!
敖嬰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逃!”
她深吸一口氣,擊出一掌。
謝玄衣雙手抬起,與其硬撼一擊,輕飄飄向後退去。
與此同時。
敖嬰不再猶豫,她渾身再次震顫,爆出第二輪血珠……這一次“爆血”不再是為了廝殺,這些血珠在雪地上空炸開,敖嬰褪去龍化,直接化為一道血光,向著遠方鑽去。
“想逃?”
謝玄衣眯起雙眼,反應幾塊。
他穩住身形,隨手一揮,不遠處插入原地的春風野草頓時掠來,謝玄衣踩著劍氣急速掠去,瞬間超過敖嬰,與其平行。
“這麼快?”
敖嬰神情扭曲。
她看著謝玄衣,如同見鬼一般。
這些年。
人族已經武運昌隆到了這種程度嗎?
自己隻不過隨便碰到一個年輕修士,無論是殺伐,還是防禦,甚至是速度……都超過了她的想象。
放在妖族洞天境。
這簡直是無敵的存在!
敖嬰幾乎想不到,妖國能有誰,在這一境界,可與眼前少年抗衡。
“我說了,送你上路,便一定做到。”
謝玄衣平靜道:“如果你隻有這點本事……便到此為止了。”
他拔出野草。
劍氣自上而下斬出,依舊是樸實無華的一劍。
但唯有接劍者。
才知道。
這一劍有多大的壓力。
“撕拉!”
敖嬰眉心撕裂開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也爆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怒吼。
這是她第三次施展“爆血”之術。
這一次。
謝玄衣如願以償,看到了這位龍女身上隱藏最深的“秘密”。
劍氣在雪地上空掠去。
敖嬰眉心肌膚,自行開裂,綻放出一枚猩紅豎瞳。
這枚豎瞳。
仿佛具備生命。
撕裂敖嬰眉心之後,滴溜溜旋轉了一圈,第三次“爆血”震出的龍血,比前麵兩次都要濃鬱,敖嬰的麵色肉眼可見憔悴了許多。
她咬緊牙關,話音之中卻帶著冷冽的肅殺之意。
“殺了他……”
這番話,顯然是對豎瞳所說。
但或許是先前那一戰,給她留下了太多的陰影。
這位龍女向謝玄衣投去絕望的目光,聲音嘶啞補充道:“然後帶我走。”
話音落地。
拋灑在虛空中的龍血,有規律地震顫了一下,那豎瞳將其儘數汲取之後,不再旋轉,而是隨著敖嬰的目光,落在了謝玄衣身上。
它“冷漠”地盯住了眼前黑衣少年。
血液在虛空中焚化。
敖嬰與豎瞳,仿佛在冥冥之中,達成了一道契約。
“嗡!”
下一刻,雪地響起轟鳴。
一道猩紅光柱,自豎瞳之中激蕩而出,直接“貫穿”謝玄衣。
……
……
離嵐山北部邊界。
龍馬巨輦,停了下來。
坐在輦車上的男人,站起身子,望向南方。
“王爺?”
池五神情緊張,不知發生了什麼。
鳩王爺麵無表情,抬手將那枚猩紅玉令調出,原先玉令連接的十四枚妖心,在這一刻,全都變得暗淡下來……
而後。
在鳩王爺的注視之下。
這十四枚妖心,以極快速度,一枚接著一枚爆裂開來。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隻有數十呼吸不到。
“死士全都死了?!”
池五看得心驚膽戰,他很清楚這次派遣的死士實力是什麼級彆。
這些死士,乃是熾翎城中的絕對精銳!
“這怎麼可能?!”
“敖嬰中了王爺一掌,絕對身負重傷。”
池五頭皮有些發麻,他咬牙開口:“以她如今實力,就算能夠解決這些死士,但絕不會如此之快,除非晉升尊者……”
“晉升尊者,哪有這麼簡單?”
鳩王爺嗤笑一聲,冷冷開口:“更何況敖嬰狼子野心,她想要晉升的,可不是普通的尊者。”
“……”
池五不知該說什麼了,想了片刻,小心翼翼問道:“難不成是有其他人出手?”
鳩王爺瞥了他一眼。
池五苦笑一聲,頭疼說道
:“好吧,普天之下,誰會幫這瘋女人……隻是這些死士的暴斃該怎麼解釋?”
下一刻。
他呆呆怔住,有些畏懼地看著輦車上的王爺。
鳩王爺陷入沉默。
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王爺……‘鳳眸’的煉化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池五知道鳩王爺在想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忍不住開口道:“您不必太過擔憂,即便敖嬰血脈天賦異稟,也絕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就將‘鳳眸’馴服。”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鳩王爺平靜道:“熾翎城死士,死了便就死了。它們的意義,就是讓敖嬰傷得再重一些,更重一些。”
池五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一個人,隻有走投無路,陷入徹底的絕境……才會選擇賭博。”
鳩王爺麵無表情:“隻有敖嬰傷得足夠重,她才會不計代價,去嘗試‘活下去’。”
池五仍然是不明所以的那副模樣。
“知道她為什麼要逃往南方嗎?”
鳩王爺低眉笑了笑。
池五心中也很好奇。
南方……什麼都沒有。
越過離嵐山,再往南,便是人族北境長城,大褚王朝大陣紋師修築的陣紋,足以對妖族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難不成,敖嬰是真想跨越長城,逃到人族那邊?
如此,隻會更加淒慘!
“敖嬰從熾翎城逃走之前,偷走了‘鳳眸’,以及一副秘境地圖。”
鳩王爺平靜道:“她之所以往南方逃,便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大概率逃不出本王手掌心……想要活下來,便要逃入秘境之中。”
池五恍然大悟,喃喃開口:“怨鬼嶺?”
鳩王爺點了點頭。
他淡淡道:“正是……本王刻意在封鎖鳳眸的匣子裡,留下了一幅秘境地圖。”
“敖嬰拿了寶物,便會知曉,那‘鳳眸’是汲取古聖精血的聖物,在熾翎城養了近百年,日日以鮮血澆灌,都未能喂飽,想要讓‘鳳眸’圓滿,便需要一處遠古戰場,尋到古聖精血……”
鳩王爺微微一笑:“若想馴服‘鳳眸’,需親去秘境之中,舍身賭命,換取造化。”
池五神色複雜,發自內心感慨:“妙,妙極!”
如此一來,便是陽謀。
敖嬰拿了鳳眸,一路南下,就是為了找到地圖中所記載的古聖秘境。
她要想儘辦法,喂飽鳳眸!
而最後。
王爺隻需要平亂,將這妖女擊殺,便足以完成這場布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