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衣踩在青隼破碎的重甲胸口之上,他以神念駕馭著凰火,穿刺青隼神海。
與此同時。
雙手再次拔出春風與野草,對準青隼胸膛刺入。
而後便是“砰”的一聲!
兩道身影,墜落在地,濺出無數煙塵!
墜地的衝擊力極大。
即便踩著青隼墜落,這沉重衝擊,依舊讓謝玄衣發出一聲悶哼。
凰火終於燃儘,徐徐散開。
謝玄衣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他雙手緊握的傘鞘與長劍,已經深深刺入青隼的肉身之中,隻剩下劍柄在外。
可見這一劍,何其之深。
但即便如此。
青隼依舊沒“死”。
破碎重甲如花瓣剝落,一具被燒焦成炭的軀體,仍然掙紮蠕動。
三把劍,分彆貫穿了他的神海,肉身。
但此刻寂靜的淵底,仍然能夠聽到輕微的震聲。
這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真難殺啊……”
即便是殺人無數的謝玄衣,也發自內心地長歎了一聲。
至此。
已經不是陰神難殺了。
青隼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特例。
能夠支撐他活到現在的,隻剩下“意誌”二字。
這家夥到底經曆了什麼?求生意誌如此強烈?
就這麼……想要活著?
“哢嚓,哢嚓,哢嚓……”
破碎的聲音,逐漸壓過了心臟跳動之聲。
被燒焦的肌膚,當真如瓷器一般破碎,凰火徹底點燃了這具軀殼,這位陰神境離火聖體已經無力壓製火噬,隻能任憑五臟肺腑之火在體表燃燒……謝玄衣的劍氣,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青隼仰起頭顱,想要說些什麼。
但最後。
他的動作,停止在這一刻,定格。
神魂破碎,肉身寂滅。
死得不能再死……
謝玄衣看著這個枯萎死去的男人,心情有些複雜,甲庚號墜船之後,接連大戰,都不算什麼。
唯獨這一戰,讓他感到了“疲憊”。
甲庚號滿船的南疆邪修,加上天傀宗天驕,再加上妖族龍女,以及熾翎城死士……
加在一起。
也遠沒有這一戰困難。
青隼至死,都未能發出一擊……為了壓製這位半殘的陰神尊者,謝玄衣消耗了極大的心力。
“洞天對決陰神,還是太吃力了。”
謝玄衣搖了搖頭,拋開雜念。
如果自己隻修行一條劍道……以最快速度晉升陰神,這一戰當然不會如此麻煩。
隻是這樣的話。
重活一世,還有什麼意義?
“我要儘快找到神明果,鑄造完美金身,塑成神胎……”
謝玄衣抬起頭來,準備馭氣離開這片破碎深淵。
但下一刻。
他的動作微微有些僵滯。
原先墜落的上方位置,一片漆黑,看不到絲毫光亮。
謝玄衣神色變得
難看起來,他拔出春風野草,馭氣飛掠,但僅僅百丈,便到了“頂”。
裂開的深淵,竟被縫補了起來。
一層漆黑煞氣,籠罩在上。
謝玄衣彈指以劍氣斬過,煞氣破碎,而後飛快回攏……這一劍能斬出數十丈,但此刻凝成天頂的黑煞至少有數百丈,還可能更厚!
“怨鬼嶺的煞氣,形成了天然大陣……”
謝玄衣仔細端詳著這一幕。
煞氣倒開,從外入內,不受影響。
可想要離開。
便是千難萬難。
謝玄衣皺眉拂袖,地上青隼屍體忽然震顫一下,那破碎的火麟甲碎片被他攝來。
“去!”
他將一縷劍意,注入火麟甲碎片之中,而後揮袖將其射出。
轟一聲。
這枚碎片,猶如利箭疾射而出。
謝玄衣劍意注入之後,這枚碎片威力驟然提升,猶如開海一般,將層層煞氣劈碎。
但撞入煞海的那一刻。
火麟碎片的光芒,以極快速度黯淡下來——
“煞氣會腐蝕一切。”
謝玄衣看著這一幕,略做沉吟,打消了取出沉屙,嘗試擊潰黑煞的念頭。
他不確定,沉屙全力一擊,能夠劈砍出多遠,能不能將黑煞儘數擊碎。
但他確定一點。
若以沉屙攻擊黑煞,若是無法一次功成,很可能會使自己本命飛劍,在折返途中,遭受大量煞氣侵蝕……
謝玄衣重新落了回去。
他看著四邊茫茫漆黑,嘗試釋放神念。
黑煞如霧,封鎖大地。
即便是神念,也受到了極大限製。
“怨鬼嶺古戰場的傳聞,竟是真的……”
謝玄衣有些意外。
他知道,千年之前,大褚王朝邊境之外,曾爆發過極其慘烈的戰鬥。
隻是千年前的“古史”已經被破壞。
這場戰鬥代表著什麼,也無從考據。
怨鬼嶺一帶,更是被無數大雪覆滿,彆說戰爭痕跡,許多年前,大褚修士曾來過這裡開掘,連一片血跡都未曾找到。
很多人都說。
這片古戰場,已經被大法力抹平。
過往已成過往。
可如今來看……這座古戰場過往,並沒有被抹去,隻是被煞氣和大霧所遮擋起來。
謝玄衣決定看一看,這片千年前的古戰場,究竟是什麼模樣。
臨行之前。
他以神念檢查了青隼的殘骸。
這位陰神尊者身上幾乎沒有值錢物事,除了那副破碎的火麟甲,便什麼都沒有剩下。
連謝玄衣都覺得,這青隼實在有些可憐。
好歹也是皇城司特使,替聖後賣命的重要角色。
渾身家底,也太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