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鈺真背負雙手,並不言語。
他以眼神示意謝玄衣繼續說下去。
“你口中所謂的‘價高者得’,隻是果。”
“亓帝能開出的條件很多……但哪怕儘數奉上,也不足以徹底打動你。”
謝玄衣盯著陸鈺真,緩緩問道:“無論亓帝開出什麼條件,你最終都會選擇幫青鯉。不僅因為,在她身上,你能得到更多。更是因為,她的存在,才是吹動你這根稻草飄落此地的‘根本原因’。”
隻可惜。
青鯉身上的“因”,謝玄衣現在還猜不出是什麼。
他對青鯉了解太少,對陸鈺真了解更少!
“謝玄衣,我就知道我沒有看走眼……”
聽到這裡,陸鈺真終於開口了。
他感慨說道:“大褚大離,從哪再去找第二個像你這般有趣的人?”
謝玄衣不吃這套,冷冷道:“彆說這些沒用的,你拖延至此,無非是想看亓帝鬨笑話,再考我一次。如今笑話看夠了,該說的也說明白了,趕緊出手。”
不論陸鈺真出於何種目的,提醒自己“跳出局外”。
這一次。
他實實在在教會了自己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由果看因。
自始至終,謝玄衣都對陸鈺真抱以最高的警惕之心,青州亂變結束之後,他每每想起北海陵的遭逢,心湖總不太平。
這種心湖不安之感,是前所未有的。
無論是白鬼,亦或是其他敵人。
都沒給謝玄衣帶來過這種感受。
明麵上,陸鈺真對自己極“好”,態度溫和,關鍵時刻也會出麵救場,甚至他大言不慚的說,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可謝玄衣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在模模糊糊的地方。
缺少了一些東西。
“你還是性子太急。”
陸鈺真笑嗬嗬道:“有些時候,哪怕猜到了結局,就不能再多看片刻麼?那麼著急做什麼……說起來,你若是這麼急,我可就不急了。”
“???”
謝玄衣瞪著陸道主。
後者悠然說道,“不如還是老樣子。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現在就出手。”
不等謝玄衣開口。
“放心放心……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陸道主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搖了搖。
他十分認真地問道:“謝玄衣,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我的存在的?”
……
……
其實謝玄衣是在擊殺青隼之後,確認“陸鈺真”混入北狩隊伍的。
不過。
<
br>????覺察到“陸鈺真”的存在,卻是在北狩那一刻開始!
此次北狩,踏上雲船之後,謝玄衣心湖便有了不安預感。
很快,甲庚號便發生了性質惡劣的“圍殺”事件。
謝玄衣很清楚,巫瓊這幫人,並不是引起自己心湖警覺的主要原因……區區一位洞天九境的南疆邪修天才,再加上一些不入流的嘍囉,哪裡配得上自己視為大敵?沉屙出鞘,已算是給足了這些人麵子,能夠死在自己劍下,還能見證自己真身,算得上是他們死前最大的榮耀。
讓沉屙出鞘。
便是謝玄衣的一場“布局”。
這種不安,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陸鈺真。
殺了巫瓊等人之後。
謝玄衣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焚船,燒屍。
他能夠猜到,身後有人尾隨,自己親手製造的這場雲船墜落,並沒有辦法徹底擺脫“不安”。
謝玄衣親眼注視著那些南疆邪修屍骸被焚燒乾淨……
可就在某一瞬間,他心湖裡響起了熟悉的咯噔一聲。
焚船之後,他心湖中的不安越來越濃,反而抵達了最高點。
隨後的怨鬼嶺布局。
與青隼廝殺。
一方麵是“迫不得已”,另外一方麵,便是謝玄衣在印證心湖猜想。
他要以此逼出心湖不安的元凶!
擊殺青隼之後。
那股心湖不安預感,依舊沒有消失——
這一刻,謝玄衣便幾乎可以確認。
這熟悉的不安,並非來自於青隼,很有可能……來自於“陸鈺真”!
於是,他便以搜魂之術,搜刮了寂滅之時的青隼。
人死那一刹,魂海綻裂,可以短暫搜刮到一些破碎記憶……這種搜魂效率極低,往往能搜到的,不過是一些淩亂無效的片段。
但這一次,上天眷顧。
謝玄衣隻搜到了極其短暫的一幕畫麵。
但這一幕畫麵,卻極其重要。
謝玄衣在已死的青隼魂海之中,硬生生截獲了他生前殘缺記憶亂流中,那踏足雲船,檢查屍骸的一刻。
謝玄衣記得很清楚。
南疆天傀宗聖子巫瓊,被自己以飛劍斬殺,頭顱被沉屙洞穿。
隨後那場大火,應該能將巫瓊血肉儘數毀去。
可在青隼的“臨死記憶”中。
他在雲船裡看到的巫瓊,卻是無頭的。
這短暫的一幕畫麵。
成為了謝玄衣揪出心湖不安最重要的一個線索。
這顆頭顱,不會插翅而飛。
尤其是自己眼睜睜盯著大火燒船,毀去一切。
唯一的解釋……
便是有人,以洞天遮掩了自身,在大火之中,在自己的注視之下,堂而皇之取走了“巫瓊”的頭。
謝玄衣雖然隻是洞天境,但神魂境界仍在。
但能在他神魂監察之下,做到這件事的,整個大褚,也沒有多少人。
陸鈺真,恰是其中之一。
……
……
“好好好……”
陸道主大氅隨風翻飛,聽完謝玄衣一席話,他的神色很是精彩,帶著笑意,更多是無奈。
“沒想到,我如此謹慎行事,還是被揪了出來。”
“不過……這也不算是我有所失誤吧?”
陸道主抹了抹下巴,眼神凝了凝。
仔細回想,自己之所以暴露,並非是留了什麼痕跡。
純粹是因為謝玄衣太敏銳——
單單是自己尾隨。
便引起了劍修的心湖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