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蹙起好看的眉頭。
這處荒山竟然蓋了一座紅亭,最重要的是,這座紅亭四周,懸著一張張符籙,一枚枚寶器,這些符籙寶器,隱隱約約串聯成陣。
她的劍氣,竟是被格擋在外。
這是一座品級極高的大陣。
這座臨時搭建的紅亭,更是一座靈寶級的寶器!
紅亭外,繚繞著淡淡的霜雪。
這些霜雪,攔住了黃素的劍意探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黃素已經得到了自己好奇的答案。
一位衣著樸素,腰掛葫蘆的俊美青年,就站在紅亭之外,默默等待。
煉器司首座,秦家嫡長子,秦百煌。
除此之外。
還有一道熟悉身影,立於紅亭之外,此人騎在馬背之上,神色冷漠,腰佩鐵劍。
正是先前那位負責封鎖太上齋彆苑的特執使。
鐵麵。
這兩人的出現,便解釋了北郊彆苑發生的一切。
這並不是一場意外。
而是蓄謀已久的刺殺。
元繼謨的神魂審查,極其隱蔽,但審查內幕,卻是瞞不過親自參與的特執使。
秦府幕僚諸多,鐵麵正是其中之一。
彆說動手者是謝玄衣。
即便換了其他人,今日這場刺殺,也一定抓不住“刺客”。
黃素輕笑一聲,自己這個小師侄,倒是挺會安排驚喜……不愧是書樓出身,竟然還藏了這麼一手。
“秦首座。”
謝玄衣踏入紅亭陣法之中。
他抬起頭來,注視著眼前這張熟悉麵孔,微笑說道:“我們又見麵了。”
“太上齋彆苑的案發現場,已經處理妥當。”
“這片葉,沾染了一縷劍氣。”
秦百煌抬起手掌,一旁的鐵麵從臂彎鐵兜裡取出了那沾染鮮血的葉片,遞交過來。
“你是謝玄衣的弟子,應當精通刺殺之道。”
特執使鐵麵注視著謝真,麵無表情問道:“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失誤……萬一讓太上齋主看到了怎麼辦?”
“鐵麵大人眼力不錯。”
謝玄衣笑了笑,道:“不過……有這片葉,沒有這片葉,當真有區彆嗎?”
“自然有區彆。”
鐵麵下意識道:“這是有證據,沒證據的區彆,天大的區彆。”
說完之後他便意識到了不對。
這個道理,應用在大多數場合上,都是沒問題的。
但此事上,其實……還真沒有那麼大的區彆。
他下意識封鎖現場,清除證據,是出於多年的習慣。
但太上齋與謝真的矛盾,已經無需上升到“證據”這一層麵了。
“伱是故意的?”
鐵麵皺眉說道:“你想在北郊彆苑,故意留下這片落葉,激怒太上齋主。”
謝玄衣笑而不語。
“不僅僅是激怒太上齋主。”
便在此刻,秦百煌開口了。
他望著眼前少年,輕輕一歎:“你還想激怒元繼謨。”
從皇城司內部,得到準確的消息,殺死泄密的敵人。
這一劍,刺的不僅僅是太上齋。
“不錯。”
謝玄衣微笑道:“還是秦首座看得通徹。”
“你知曉今日北郊彆苑的這出戲,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嗎?”
秦百煌道:“特執使鐵麵會離開駐守十年的皇城,去往外地,可能很久都不會回來。”
元繼謨不是傻子。
齊羽死後,他便會徹查皇城司內部,與審查有關之人,一個也逃不掉。
鐵麵既然選擇與秦家站在一起。
便要承擔“暴露”的後果。
唯一的選擇,便是離開皇城,離開皇城司。
“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是壞事。”
謝玄衣淡淡道:“我留不留下這一片葉,鐵麵都得走。”
“……”
是這個理。
秦百煌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他認真注視著謝真,神色嚴肅,“謝真,你應該清楚,這一次我為何幫你……看在你死去師父的麵子上,也看在書樓的麵子上,秦家放棄了一位深埋皇城司多年的特執使。”
謝玄衣漸漸收斂了笑意。
他望向紅亭。
紅亭被風雪纏繞,裡麵隱隱約約露出了一道身影。
坐在紅亭內的那人,默默觀看著這一幕。
謝玄衣歎息一聲,道:“若隻是為了說這些話,今日秦首座大可不必出麵啊……”
“自然。”
秦百煌冷冷道:“我今日至此與你相見,你難道不清楚是何原因麼?”
這一次,死了三位年輕天驕。
方航,謝嵊……還有秦萬煬。
秦家雖然沒有表態。
但秦家同樣需要一個答案。
“秦萬煬並非死於我手。”
謝玄衣取出竹簡,丟了出去,平靜說道:“他死在煙邪手中,這枚竹簡,便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