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滄州城臨近滄江,除了城外那條寬闊浩大的滄江乾流,滄江還有無數細小的支流,便像是大樹主乾上旁生的枝葉般繁茂。而這些細小的枝葉有相當一部分流經了滄州城,若是從高處俯瞰滄州城,就會發現這座城市縱橫交錯的道路中,有一多半都是水道。

滄江水穿城而過,其中一條最大的支流被稱之為煙水河,江南多細雨,細雨綿綿,落在這澄淨的水麵上,便像是煙霧般縹緲,恍如仙境一般。

這是滄州城有名的盛景,煙水河兩岸也最是繁榮,樓台亭閣綿延數十裡,臨江樓便在其中。哪怕現在是夜晚,煙水河兩岸也是燈紅酒綠,熱鬨無比,更有掛著彩燈的花船在河中停泊,坐在臨江樓上,隱隱還能聽到花船中女子的歡聲笑語。

“謝大人,這煙水河景如何?”許鑫笑道。

“不錯。”謝雲瀾真心實意道,這江南雖不及塞外蒼茫廣闊,也不及京城繁華壯麗,卻也自成一幅婉約柔美之景。

“河口村的事隻管交給下官,謝大人既到滄州來,便好好遊玩一番,領略一下這煙水河岸的十裡樓台。”許鑫笑著敬酒。

“我第一次到滄州來,不熟悉此地風情,還請許大人多多招待了。”謝雲瀾同樣帶笑,他仰頭將杯中酒飲儘。

“好說好說!”許鑫跟著將酒飲儘。

其餘人也紛紛來敬,謝雲瀾來者不拒,無論敬酒的官吏品級大小,他都是一副和善笑容,似是很好相處。

眾人見狀心放下來不少,這位天子特使突然到訪,弄得不少人心裡打鼓,疑心對方來此的目的,此刻見謝雲瀾態度隨和,不是那種耿直不通人情世故之人,眾人便也隨意了些。

宴席上氣氛融洽,對謝雲瀾敬完一輪後,許鑫又轉頭向沈凡敬酒:“沈煩煩大師,久聞龍神使者大名,我敬大師一杯!”

沈凡不懂酒桌上的禮數,也不懂敬酒該怎麼回應,但他端起酒杯,覺得這氣味跟酒釀十分相似,大概也是甜甜的,便想學著旁人一飲而儘。

然而酒還沒到嘴邊,便被謝雲瀾半途奪去。

“他不會喝酒。”謝雲瀾一邊沒收沈凡的酒杯,一邊將剛上的鬆鼠鱖魚推到沈凡麵前。

沈凡被鬆鼠鱖魚的氣味吸引,立刻忘了被奪去的酒杯,拿起筷子開始吃魚。

許鑫見狀,那藏在肉裡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轉,他能混到今日,察言觀色的本事是一絕,他不去做那強行勸酒的討嫌之人,隻投其所好的招呼道:“這碧螺蝦仁也是滄州名菜之一,大師一定要嘗嘗。”

沈凡聽謝雲瀾叮囑時不專心,聽到吃的倒是立刻抬起頭,他夾了一塊蝦仁品嘗,新嫩的蝦仁夾雜著茶葉的清香,清淡爽口。

這南下的一路,沈凡已經許久沒有吃到這麼精致好吃的菜了,而且江南菜係偏甜,比京城的菜係更合沈凡的口味,無論是鬆鼠鱖魚還是碧螺蝦仁他都很喜歡。

想到許鑫方才說這隻是滄州名菜之一,便問:“還有哪些名菜?”

許鑫哈哈大笑:“那可就多了,大師既然想吃,那就叫他們都上一遍!”

他拍一拍肥厚的手掌,招呼小二上來點菜。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上來的除了臨江樓的夥計,卻還有一人,是一身著華貴,穿金戴玉的男人。

男人搖著折扇,吊兒郎當的倚著樓梯圍欄,說:“我說臨江樓今晚怎麼這麼熱鬨,原來是各位大人在這兒喝酒,怎麼也不叫上我?”

宴上眾人,包括太守許鑫,一見到他,紛紛起身相迎:“羅公子!”

羅公子?謝雲瀾心思一轉,此人明顯不是官場中人,一介平民卻又能讓許鑫這樣看重,再結合羅這個姓,謝雲瀾想到了什麼。

二皇子的生母羅夫人便是滄州人士,羅家本就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在羅夫人得寵後地位更是水漲船高,江南的鹽運生意一多半都由羅家包攬。而羅家當今的掌門人是羅夫人同父同母的弟弟羅展圖,看這男人的年齡,應該是羅展圖的子侄。

“羅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是謝大人突然到訪,我等才在此設宴。”許鑫笑著為雙方介紹,如謝雲瀾所料,此人是羅家大公子,羅鴻遠。

“原來是謝大人,失敬失敬!”羅鴻遠拱手行了一禮,他嘴上說著失敬,動作卻透著股輕浮隨意,一身紈絝做派。

紈絝謝雲瀾見的多了,並不至於為此生氣,他對羅鴻遠笑了笑,便算是打過招呼。

“羅公子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喝一杯?正好謝大人想在滄州遊玩一番,這滄州城有什麼好吃好玩的,羅公子是再清楚不過了,煩請羅公子為我們介紹一二!”許鑫招呼著夥計加了個座位。

“許大人算是找對人了,這滄州城最好玩的莫過於……”羅鴻遠邊說邊落座,他的視線不經意往謝雲瀾那邊一瞥,話音突兀的頓住。

羅鴻遠上樓時眾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唯有沈凡在認認真真的吃飯,看了一眼後便沒再抬過頭,直到此刻,他把碗裡的蝦仁吃完了,正要去夾彆的菜,他的正臉完全暴露於羅鴻遠的視線中。

羅鴻遠將手中折扇一合,身體前傾,眼睛直直的望著沈凡:“這位是?”

“這位是沈煩煩大師,就是京城那位鼎鼎大名的龍神使者。”許鑫笑著介紹道。

“沈煩煩?龍神使者?”羅鴻遠臉上現出一抹驚訝,一是因為對方這奇怪的名字,二是因為這樣的美人竟然是一個方士,還來頭這樣大。

但他在滄州霸道慣了,這身份不足以打消他的念頭,他的視線一瞬都沒有從沈凡臉上移開過。

謝雲瀾眯了眯眼,他端起酒喝了口,遮掩自己不慎露出的怒意。

同是男人,羅鴻遠那毫不遮掩,堪稱露骨的視線代表什麼再明顯不過了。在場的大抵隻有沈凡不明白羅鴻遠想做什麼,他見羅鴻遠盯著自己望,還衝對方眨了眨眼。

羅鴻遠呼吸一滯,他葷素不忌,隻要是漂亮的,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但他這些年玩過的所有男女加起來,竟是都不足沈凡的萬一,光是這麼一個眨眼的動作,便勾的他渾身燥熱。

他展開折扇輕搖:“大師既是龍神使者,想必一定會很多法術,我自小便對這些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法術十分好奇,大師可否為我講講?”

“不可。”謝雲瀾搶在沈凡開口前答道,他麵帶微笑,“他不會法術,也不懂什麼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可我聽說京中那隻妖蛟能夠被降服,大師是出了不少力的,大師怎麼會不會法術?”羅鴻遠並不罷休。

“我確實不會。”這回沈凡自己答了。

“那大師會什麼?”羅鴻遠奇道。

其餘人也覺得奇怪,一個方士竟然不會法術?見沈凡不似謙虛,便有人道:“那大師想必是精通占卜問卦之術了,這確實不算法術。”

眾人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許鑫玩笑著問了一句:“那大師可否幫我算算姻緣?”

沈凡不說話,甚至連菜也不吃了,他麵無表情。

瞧著像是生氣了。

眾人不明所以,不知怎麼就惹到了對方。

謝雲瀾倒是知道,他輕輕揚了揚唇,湊到沈凡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沈凡看他一眼,在繼續生氣和荷花酥之間權衡了一瞬,然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我不會算姻緣。”他終於開口,比第不知道多少次還多三次的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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