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戎人來了!快放箭!”
“投石車!投石車!”
“火油!快澆火油!”
謝雲瀾站在城門外,聽到了城樓上,守城士兵們迎敵的呼喊。
城樓太高,風雪又蒼茫,他一時辨不清守城的到底是誰,但是從雙方交戰的情勢來看,己方簡直是一麵倒的敗相,黑色鐵騎踏過冰河而來,向涯州城發出迅猛地衝鋒。
他們都是元戎一等一的武士,各個身手了得,箭矢一輪齊射,便有許多人被射中,從城樓上摔落下來。
屍體砸在謝雲瀾旁邊,震得他猛然醒神。
無論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他都不能再待在這裡,他手上既無兵刃也無鐵甲,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撤出這戰場,元戎鐵騎卻已經發現了他。
他們立刻調轉馬頭,直奔他而來。
謝雲瀾轉身就跑,他往冰河上跑,雖然背後就是涯州城,但元戎人此刻正在攻城,守城士兵自然不可能開城門放他入內,太靠近城牆,反倒還會被己方防禦的箭矢和火油傷到。
他隻能往冰河上跑,然而人類的雙腿怎麼跑得過馬蹄,尤其他還是赤足,光是在冰河上站了這會兒功夫,他便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被凍到幾乎失去知覺。
他被追上了,馬鼻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被凍僵的後背,同時,他還感覺到了一股不同於冰雪的冷意,是兵刃的寒芒!
他立刻矮身,就地一個側滾,趁著對方騎馬從自己身邊跑過的間隙,抓住那黑鎧武士的腳,猛一使力將對方拽下馬去。
他自己則借著這一拽之力翻身跳上馬背,一切都在瞬息間發生,不過眨眼功夫,他就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以極其利落的方式除掉了一名騎兵,同時奪來了一匹戰馬。
然而他身後還有更多的騎兵,這些人緊追不放,謝雲瀾又聽到了套索甩動的聲響,同時還有已經追至他身側的騎兵,正舉刀向他砍來。
謝雲瀾當機立斷,他調轉馬頭,悍然向身側那騎兵撞去,他自己則在撞擊前躍起,一腳踩住對方劈砍的刀刃,另一腳則用力地踹向對方的胸腹。
他將對方踹下馬,同時伸手一撈將對方脫手的長刀接住。他握刀後立刻回斬,斬斷那直衝他而來的套索。
追逐他的騎兵足有十幾,可他一人麵對這樣多的追兵,竟是絲毫不落下風,先奪來戰馬又奪來兵刃,還連殺對方兩人。
再給謝雲瀾一點時間,他可以設計將這十幾個騎兵挨個除掉,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運氣太差,他騎著的這匹馬竟然在冰河上打滑了一下,一個失足摔倒在地上,似乎是摔斷了腿,再站不起來,謝雲瀾被逼得棄馬。
好在旁邊還有一匹空馬,謝雲瀾正要翻到那匹空馬的馬背上,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淩厲的勁風,他立刻閃身,伴隨著一聲馬兒的嘶鳴,他方才想要騎上去的馬匹此刻已經被一隻箭矢射穿顱骨,釘在了河麵上。
好霸道的力氣!
雖然射箭之人離此地不遠,但能有這樣的穿透力,拉弓之人的力氣必須得相當了得,王泰相比都差了一些,謝雲瀾生平所見的人裡,隻有一人能做到如此。
他猛地回頭,正看見那越過一眾騎兵,駕馬緩步向他走來的黑鎧武士。
元戎人是以遊獵為生的民族,相對於善於農耕的夏人,他們的身材往往都會更高大些,而眼前這人,比大部分元戎人都還要高大一些,便是謝雲瀾麵對他,都會感覺到一股山嶽般的壓迫感。
他是元戎的王者,大單於塔爾古!
雖然塔爾古眼下不知為何罩著一張包裹住全部頭臉的鐵麵,看不清麵孔,但謝雲瀾絕不會認錯這個糾纏了足有七年之久的對手!
塔爾古將手裡的大弓隨手丟下,他拔出自己身後背著的刀刃,正是那把與他本人一樣令人聞風喪膽,刀下亡魂無數的黑金寬背狼首刀!
刀鋒閃爍的寒芒甚至比這漫天冰雪更加刺骨,謝雲瀾胸口上的傷疤便是拜這把刀所賜,此刻故人相見,他已經愈合的傷口處又傳來了一股隱痛。
謝雲瀾深吸口氣,握刀的手指一寸寸攥緊,眼神中毫無所懼。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死人為何能複生,他又為何會來到這片冰河上,但便是再來一次,他也一定會贏!
這不隻關乎他個人的成敗性命,還關係整個大夏,涯州城十萬軍民的亡魂尚沒有安息,塔爾古一日不除,元戎人征伐大夏的鐵蹄便一日不會停止。
蒼茫風雪中,謝雲瀾率先出擊,他悍然揮刀,刀勢淩厲到風雪都為之一滯!
塔爾古座下戰馬被這刀氣所驚,發出一聲嘶鳴,想要退避,然而塔爾古用其霸道的力氣勒緊韁繩,逼著其留在原地。
“鐺”一聲,這悍然一擊被狼首刀穩穩地接住,塔爾古同時上提韁繩,帶的馬兒抬起前腿,釘了鐵掌的馬蹄猛地踹向謝雲瀾的胸口。
謝雲瀾閃身避過,他再出一擊,塔爾古也於同時揮動那柄沉重的狼首刀,刀身揮舞時,裹挾著漫天風雪。
不過瞬息間,二人便過了數招。
塔爾古的力氣配上那柄沉重的狼首刀,便如老虎生出了翅膀,他每一次揮刀,謝雲瀾雖然都能及時擋住,但卻也被震得手臂發麻,短時間還好,但時間一長,他的雙手會慢慢脫力,最後握不住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