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夜。
內城法壇的氣機,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隨著前麵的妖邪,如潮水般攻城。
原本沉寂的黑暗,也似乎被引動了,在更遙遠位置的妖邪,彙聚而來。
也許背後有某些存在,進行了推波助瀾。
也許純粹隻是前方妖邪攻城,使得讓後方的妖邪,也不免升起了入城掠奪香火,吞吃世人的邪念。
與此同時,外城正南區域,監天司分部。
名為許青的年輕人,神色肅然,語速極快。
“妖邪來襲之勢,愈發洶湧激烈。”
“縱觀全城,黑暗已撲滅了七十二盞柳枝照夜燈,象征著有七十二處位置,幾近失守。”
“但好在有另外增設的巡城隊,他們以六人一隊,陸續進行填補,被打破的缺口,目前已經全數堵上了。”
“而越過城牆,進入城中的妖邪,已經由各監天司分部的總旗使,派人進行清剿。”
“咱們外城正南區域的城防位置。也破了六處,但都及時堵上了,而且沒有任何妖邪闖入,無須清剿。”
青年這樣說來,韓總旗使麵色稍緩。
旋即又見他看向遠方,皺眉道:“臨江司的方位呢?”
他知道林焰本事不小,已入內壯。
按道理說,攜十二小旗,鎮守城防,基本安穩無憂。
但他今日傍晚時分,接到了消息,林焰將原本十二小旗,儘數掃地出門。
孤身一人,鎮守城牆三百六十步!
初入內壯境界的武夫,根本守不住!
眼下林焰所麵對的局麵,是他此前沒有料到的。
他沒有料到林焰這小子,在尚未找齊自己的人手之前,就直接清掉了梁虎設立的十二小旗。
也沒有提早料到,今夜內城法壇,忽然倉促啟用。
此刻韓總旗使,心中頗為後悔,心中暗想:“若提早知曉內城法壇一事,上午就不該指點他……他也性子太直,至少得熬過今夜,再去換人的!”
心中這樣想著,他看向許青。
卻見許青神情複雜而古怪。
“臨江司城防位置,沒有任何消息。”
“嗯?”
韓總旗使心中微震,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問道:“天黑之前,我不是已經書信一封,請趙州大統領,予以幫助麼?”
“趙州大統領,已命其義子趙景,攜二十人相助,但至今未有傳回消息。”
“巡城隊呢?”
“前後兩隊,共十二人,都在進入臨江司的防守範圍之前,失蹤了。”
這就是踐踏黑暗規則所誕生的不祥嗎?
韓總旗使心中沉了下去,旋即深吸口氣:“沿著臨江坊,加派人手,至於臨江司的城防位置……”
他停頓了下,沉聲道:“以我之名,去請陸公。”
但許青卻遲疑了下,低聲道:“其實……暫時來看,似乎沒那麼糟糕。”
“哦?”
“根據目前來看,臨江司的城防位置,至今未有失守,至少,當下還沒有任何一個妖物和邪祟,闖入臨江坊內。”
“未有失守?”
韓總旗使怔了下。
他一時之間,竟然覺得有些錯愕。
但又總覺得哪裡顯得古怪。
“還要請動陸公嗎?”
“著重關注臨江司城防位置,一旦有變,再請陸公。”
韓總旗使這般說來,眼神逐漸凝重,心中暗道:“這小子清掉十二小旗,也許不是魯莽……而是,他具備孤身鎮守這三百六十步的能力?”
——
“那邊燈滅了!”
林焰斬去一頭邪祟,心中倏忽一震,看向了不遠處。
那裡不屬於他臨江司的城防範圍。
但是那裡本該有一盞柳枝照夜燈。
可是入眼看去,隻有黑暗,不見燈光。
他麵色微變,大步往前,血腥氣撲麵而來。
隻見一個身著巡夜使黑袍的年輕人,躺在地上,麵目猙獰,七竅流血。
再往前半步,林焰便看見這年輕人的胸膛,已被掀開,內臟肚腸,已被吃空了。
林焰認得這個年輕人,名為周集,臨江坊出身,與自家隔了三個街巷,幼年時也一塊兒玩耍過幾回。
前兩年入了外城南部衙門,調到了望江坊,任巡夜使,也算出人頭地。
未想今日栽在了這裡。
林焰隻掃過一眼,麵色肅然,轉頭看去,便見一頭狸貓般的小獸,已越過城牆,撲入了臨江坊。
相距至少四百步開外。
“不能追!”
就在這時,黑暗之中,又快步走來一人。
此人身著盔甲,腳步急促,語氣極快地說道:“我來頂替這個位置,你回自家城防位置。”
他重新燃起柳枝照夜燈,大聲說道:“若追擊過去,就要棄守你所屬城防位置,不知又有多少妖邪趁機闖入。”
“這裡不是你的城防轄區防守位置,妖邪由此處闖入,即便追責,也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