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府城的人,已快馬加鞭,陸續趕到。
就連黎城那邊,也已派人來援。
關於近柳莊之事,已算大致問得清晰。
而裴總旗使,則將一切所見,都儘數報知。
然後經過棲鳳府城白衣主事的神鏡,一番清照之下,解了嫌疑,退了出來。
而這院中,陷入了沉默當中。
片刻之後,才聽得棲鳳府城的那位白衣主事,緩緩開口。
“可以確認,昨夜協助裴雄等人,守住近柳莊的,就是那個刺殺了王淵的人物!”
“左城衛軍沿著各方搜捕,卻沒料到,他居然藏入近柳莊。”
眾人的目光,看向了那位左城衛軍的副統領,神情古怪。
這位副統領神色複雜,卻沒有開口。
袁通野大統領,為了搜捕此人,徑直前往豐城,自信十足,成竹在胸。
但此人出現在近柳莊,顯然大統領判斷出錯。
“此人昨夜,護持近柳莊,守護人族,以我看來,他並非劫燼出身。”
就在這時,監天司的周副指揮使,又沉聲說道:“在刺殺王淵之時,他也提及,是王淵勾結外敵,殘害人命,才怒而出手。”
而那位高柳城的副城守,神色凝重,緩緩說道:“凶徒當街刺殺王淵,單憑他殺人前後,隻言片語,自是不可儘信。”
“但王淵死後,重新細查此案,諸般線索表明,王淵跟劫燼之間,或有來往。”
周副指揮使,平靜說道:“屠宰場一案,跟他脫不了乾係。”
他神色肅然,認真地道:“至少,屠宰場一案當中,原本對王淵功績的認定,是完全錯誤的!儘管未能尋得確鑿證據,證實王淵的罪責,但至少可以確認,他沒有立功!”
場中氣氛凝重,片刻之後,才聽得左城衛軍的副統領開口。
“那麼此人刺殺王淵一事,作何定論?我左城衛軍,是否還要進行搜捕?”
隨後眾人的目光,移向了棲鳳府城那位白衣主事的身上。
隻見這位白衣主事,思索著說道:“上麵認為,王淵之罪,證據不足,此人仍為凶犯!”
他看向眾人,肅然說道:“更重要的是,就算王淵證據確鑿,未經審判,他還是外南衙門的城尉!”
“此人當街斬殺王淵,攪亂人心,踐踏律法,至少,他是犯了罪的!”
“左城衛軍,目前要護住近柳莊,安置眾多百姓,暫停搜捕,但此事之後,仍要儘力,將此人捉拿歸案!”
這位白衣主事,將刺殺王淵一案,下了定論。
卻在此刻,韓總旗使呸了一聲,冷笑道:“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王淵作為他們選定的人,被人當街斬殺,等同於向他們宣戰!”
“什麼攪亂人心,踐踏律法,都不如他們顏麵受損,來得重要,不是嗎?”
眾人聞言,均是麵色微變。
“什麼緝捕凶犯?”
韓總旗使拍案而起,怒道:“他們是知道背後有陸公的手筆,所以更加憤怒,要折斷陸公的刀!”
“韓征!”
就在這時,棲鳳府城的白衣主事,怒道:“你這番話,若是傳出去,可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韓總旗使所言,還是過於片麵了!”
那位朱副統領,笑著說道:“要從整體的大局來看,涉及整個棲鳳府,乃至於人族的律法……您還是坐下,不要動怒。”
高柳城眾人,麵麵相覷。
這兩位來自於棲鳳府城的大人物,表麵來看,似是在壓製韓總旗使,但仔細聽來,不免有維護之意。
“大局?”
韓總旗使拍著腰間的刀,喝道:“諸位都自認為,與妖邪奮戰,抵抗黑暗,遊走於生死之間,為人族而戰!”
“但你們走出院外,仔細看一看,這千餘人族,若沒有這個凶徒,他們昨天就該死了!”
“近柳莊毀了,他們從此流亡淨地,再過三年,你們猜一猜,有幾個活下來的?”
他指向外邊,緩緩說道:“我們雖然危險,卻畢竟身在城中!”
“從此之後,他們每個夜裡,都要麵對邪祟,每個白晝,都會遭遇妖物,凶禽,猛獸,以及淨地周邊,惡劣的諸般險地,如沼澤、懸崖、毒氣……”
“我等的祖輩,曆代都是這麼過來的!”
“建起城池,得以安穩,才多少年的光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在內城之中享福,就認為我人族已經可以穩穩立於這世間,不受妖邪的威脅了嗎?”
“所謂大局,不應該是人族的大局?”
韓總旗使沉聲道:“什麼時候成為了他們的大局?”
眾人神色複雜,麵麵相覷。
周副指揮使神色如常,看了韓總旗使一眼,卻沒有開口。
“他們將新法傳入棲鳳府,是造福於我等。”
韓總旗使出生說道:“但過於盲目,追隨他們,連他們的糟粕也得學,視為聖典,愚蠢至極!”
“行了。”
周副指揮使聽得到這裡,終於露出了滿意神色。
麵上笑容一閃而過,旋即收斂,滿麵嚴肅與憤怒,喝道:“上麵的決斷,什麼時候由伱區區總旗使來斥責?再敢多言,今年革除你升任鎮守使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