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遠貪婪的看著前方那個身影, 剛剛還有些躊躇的他,此刻步子急切極了,恨不得一步跨到帝王麵前。
看見平安無事的小皇帝, 悠哉悠哉的躺在搖椅上魏修遠內心就緩緩地放心了一點。
搖椅微微的晃動著, 帝王熟睡的容顏落入了魏修遠的眼中, 他的腳步緩緩地生怕驚擾到了搖椅上的人兒。
輕微的風掀得周圍的竹葉沙沙作響, 更掀起帝王的稀碎發絲顫動,如同小毛刷子一般晃悠著。
魏修遠的心落定了, 這幾日連夜趕路的疲憊,因為親眼看見帝王安然無恙瞬間消失。
可下一刻,他的心又慢慢的捏緊,帝王的臉色不是以往看見的那麼嬌嫩,帶著一些暗淡和蒼白,就好像那明珠蒙了塵, 他的唇色也略顯蒼白,看著宛如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
那嬌豔富貴的花朵,此刻如同冰霜極大過, 顯得病殃殃的, 瞧著自然讓人心疼無比。
如果不是他眼尖, 瞧著帝王的胸脯正常的起伏著,恐怕他此刻早已害怕的立即奔上前。
他走上樓梯, 輕輕踩在竹樓編製的樓道上, 慢慢靠近到帝王身旁, 高大的身軀就這樣慢慢彎下,伸出右手,想要觸碰他心心念念許久的帝王,最終手指在空中捏緊收回, 雙膝跪在地麵上,他微微揚起頭,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的盯著他的君王。
他貪婪的目光終究是把熟睡的人兒喚醒,隻瞧著帝王的睫毛顫動幾下,眼皮睡之睜開又似乎很困乏的閉上,似乎感受到旁邊的呼吸聲,帝王還是那麼慵懶,神情祥和的偏頭蹭了蹭枕在腦後的軟枕。
“什麼時辰了?”帝王輕聲的嘟噥著,閉上的雙眸沒有睜開。
他的話音如同軟綿綿的糖果,帶著甜膩的味道。
魏修遠啞了嗓子,嗓子張了張嘴,也吐不出來一個字。
“嗯?”許世魏修遠沒來得及回應,帝王疑惑的睜開的眸子看下來了。
他的目光就這樣把跪在他麵前臉上帶著無儘的疼惜和愧疚的魏修遠,瞧得清清楚楚。
“你……來了。”
帝王的目光和魏修遠的目光對視交織,好像彼此之間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許久,帝王臉上的驚訝回還變為淡然,很平靜的說了一句。
他不奇怪,魏修遠為什麼會到來,仿佛早有預測似的。
“是,臣來接陛下回宮。”魏修遠如此說著,他不敢直視帝王的眸子,說完這句話目光就落到了帝王光著的小腳丫子上。
“回不去了,新帝請回吧。”聞卓揮了揮衣袖,偏頭看向另外一邊,仿佛在掩蓋自己眸子裡的情緒。
“陛下這是要棄江山於不顧,拋棄聖淩萬民嗎?”魏修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乞求的意味。“這朝堂依舊是陛下的,這天下依舊是陛下的,沒有新帝,沒有新朝。”
哪知帝王聽了這話卻撲哧一笑望著天笑的一臉坦然,“如今這哪裡還有什麼聖淩,新帝說笑了。天下人都知前朝已被覆滅,新朝建立。何來的前朝江山社稷讓我管。”
“陛下,臣……”
“魏修遠,既然得到你想要的,那就拿去。”
“臣不想要。請陛下收回成命。”
“可這世間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怎麼能收回呢。”聞卓的搖椅晃呀晃,他的身影也跟著晃呀晃帶著幾分悠揚和虛無。
來不及了呀……
“臣後悔了,陛下把臣玩弄於鼓掌之間,讓臣後悔莫及,臣並不高興陛下所給予的一切,反而痛苦萬分。”魏修遠猛地抓住聞卓的雙手。“陛下回京可好?”
他的話語裡帶著無儘的哀求,那張剛毅的臉上全是忐忑不安。
帝王好似很奇怪地瞥著魏修遠,那萬裡江山他不要,為什麼。
可惜他已經做完了一切,來不及了。
“為什麼?”
帝王喃喃的問著,“天下之主不好嗎?那皇權之位誰都喜歡,為什麼你不要?我以為你很喜歡,畢竟你曾經……”
“臣並不喜歡為陛下分憂,不喜歡篡奪陛下的皇位。”魏修遠說的義正言辭,他試圖讓陛下相信他真的對皇位沒興趣。
“哦,可惜我不這麼覺得。”帝王笑了笑,把手魏修遠的手裡抽了出來,目光變得冷淡幾分。
“你走吧。”
“陛下……臣請陛下回宮。”
“不回去。”
“臣請陛下回……”
“不回去,來人送客。”帝王不耐煩地撇開臉,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下一刻樹林裡冒出好幾個暗衛和魏修遠帶來的護衛持刀相向。
“住手!退下。”魏修遠連忙嗬斥一聲。
他扭頭就看見帝王似笑非笑的眸子看著他的手下,那目光如同耳光一樣落在他臉上。
“你瞧,你多威風啊!”
“臣在外麵等陛下回宮。”魏修遠說完這句話才退下,行動間帶著幾分慌忙。
看著帝王滿臉的不耐之色,魏修遠不敢惹怒帝王,隻能退到竹林之外安營紮寨。
聞卓看著魏修遠離開的背影,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黑丸子,往嘴裡一丟。
那丸子苦澀無比,讓他微微有些皺眉連,吃了幾口水果才壓下去澀意。
唔,他的小棺材可以上線了。
魏修遠不知道這竹樓裡擺放著一口華麗無比的棺材,這口棺材完完全全是按照小皇帝的審美打造的上好的金絲楠木,奢華無比的棺身,漆麵更是均勻塗抹,燭火映在上麵瑩潤的光澤往外折射。
屋內一切布置都是按照喪儀之事擺設,大白燈籠高高掛起,關在前燭火不斷。
被修遠的到來,讓聞卓自己回到屋裡,跪在那口空棺材前,興致勃勃地拿了一堆紙錢,往火盆裡慢悠悠地燒著。
燒點錢,好下地了有點基業夠他在地底下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