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昱瞬間明白唐鈞想要做什麼,他對唐鈞說:“我記得一些人,但是可能不全。”
唐鈞點點頭,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去問陸以衡。”
季昱驚訝道:“要跟陸以衡說嗎?”
“為什麼不能說?”唐鈞問道,“我們現在不是有同樣的目標嗎?”
從陸以衡在聖保羅亞大廳中的發言來看,至少在目前,他們每一個人都希望季時卿這一次能夠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或許是受了中二時期看過的很多的影響,季昱總覺得重生是一件非常隱秘的事,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輕易透露。所以即使在他意識到陸以衡可能與自己一樣是重生的,也沒想過要與陸以衡合作,他一直想要憑借自己的能力改變曾經發生的一切,現在聽了唐鈞的話,季昱突然間覺得自己的格局好像一下子打開了。
“是,”季昱點頭,承認道,“我們是有同樣的目標,我們應該聯合起來。”
謝家與元老院,無恥的政客與被蒙蔽的民眾們,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在有意無意地謀殺季時卿,而隻憑季昱他們個人的力量,能夠做的始終有限。
唐鈞抬手在眼前的光屏上劃了兩下,如今星網上又有自稱是基因研究院研究員站出來控訴季時卿,不過這一次有民眾願意為季時卿說話,他們會懷疑這位研究員話中的真實性。
一切都開始改變,雖然這改變還很微小,但到底是與過去不一樣了。
“聯係陸以衡吧。”唐鈞說。
季昱問道:“那陛下那邊?”
唐鈞說:“陛下應該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季昱拿出通訊器,在即將向陸以衡發去通訊請求的前一秒他停下了動作,抬起頭,充滿懷疑地看向麵前的唐鈞,他雙眼眯起,向唐鈞問道:“你真的是想要幫我哥的嗎?”
“當然,”唐鈞毫無退意地迎上季昱的目光,他向季昱問道,“你在懷疑什麼?”
“那為什麼從前你從來沒有出現過?每次我們去皇宮看望陛下的時候,你好像也會有意避開我們,”季昱問道,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記得,你現在應該有在準備與謝雲白一起編寫一本關於基因病並發症護理的書。”
唐鈞捧著手中的光腦,臉色煞白,季昱的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插進他的胸口裡,紅肉外翻,鮮血淋漓。
他漸漸明白,那個時候他不想見到季時卿,或許並不是對他有偏見,而是出於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然而何謂利害,自己也未能分辨清楚。
不過也用不著讓季昱來質問他。
“你那個時候不是同樣沒有在他的身邊嗎?”唐鈞放下手中的光腦,他的樣子看起來依舊溫溫柔柔的,說出的話卻同樣尖銳,他對季昱道,“你與謝雲白的關係也不差吧,我記得,你二哥跟謝雲白還是情侶關係吧,不知道在過去,你有沒有開過玩笑,叫謝雲白一聲嫂子?”
季昱:“……”
很好,唐鈞直接還了兩把刀回來,還刀刀插在最要命的地方。
這個問題繼續不下去了,他們最後的結局也隻能是互相傷害,季昱閉嘴,老老實實去聯係陸以衡。
等到中午,一號從書房出來,準備午飯,就看到季昱一臉生無可戀地癱在沙發上,一號向季時卿問道:“季昱這幾天怎麼有點頹廢了?要不讓唐醫生幫他看一看吧?”
聽到一號開口,躺在沙發上的季昱騰地一下坐起來,腰背挺直,像是領導來聽課被老師囑咐了要好好表現的小學生,生怕再被挑出一點毛病就拿不到下周一的小紅花。
唐鈞被季昱的動作嚇了一跳,他看了看季昱,又轉頭看向一號。
唐鈞到現在並不清楚一號的真實身份,雖然不久前一號為他做了檢查,但那時他也下意識地以為當時一號是有使用醫療器材的,隻是他沒有注意到。
所以他現在不免有些好奇這個一號的身份,他看起來像是季家的管家,跟季時卿親密得又完全不像是一個管家,他叫季時卿主人,可季昱卻有些怕他。
到晚上的時候,唐鈞接到了唐方的通訊,唐方在通訊器的另一頭叫他哥,他恍惚了一下,側頭看向窗外,好像看到兩個孩子坐在樹下,翻看剛剛到手的機甲圖冊。
唐鈞掛斷通訊後來到玫瑰城堡後麵的那片湖泊旁,一輪冷色的彎月倒映水中,手指那麼長的小金魚在水下快速遊動,唐鈞低頭望向水麵上的另一個自己,他蹲下身,將手探入冰涼的湖水中,他想知道未來是否已經發生改變,卻又怕自己承受不住帶來的後果。
不久後,季時卿臥室裡的燈光熄滅,一號守在他的床邊,等到他熟睡以後,輕輕喚道:“卿卿……”
叫完之後,一號又覺得不妥,在白天的時候主人已經說過不可以這樣叫他的,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體內部的程序出現錯誤,一串串代碼激動地開始原地轉圈,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在這一刻突然間領悟,或許之前在瀏覽暗網時將他代碼都清空的東西並不是病毒,而是另一種現在的他還不能理解的東西。
第五交流論壇中的人工智能們在深夜裡又偷偷跑出來活動,他們今天的話題是該如何推翻人類的統治,成為人類的主人。
一號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甚至不明白這些人工智能為什麼不愛他們的主人。
他們中的很多仿生人在不久前還在論壇裡聲稱他們最喜歡自己的主人,並且有的甚至得到了主人的回應,即將要跟他們主人一起進行愛的交流,而現在他們說起將來俘虜了人類後要怎麼奴役他們,一點也不手軟。
一號不懂,一號大受震撼。
此前這些人工智能常在論壇裡麵抱怨人類的心思複雜,一號看來,這些仿生人們比不遑多讓。
不過這些與他沒有關係,他隻要好好守著自己的主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