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個多喜月。
瞧!這一路齊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毯從皇宮門口鋪到了狀元府。
老百姓們紛紛跑出來看熱鬨。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
突然,一道淒厲決絕的女音劃破天際,響徹在人潮之中。
“顧池觴,今日你敢負我,來日,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我也絕不回頭!”
“雲霓,睜大你的雙眼看清楚!”他指著身穿紅袍的自己,振振有詞,“我如今堂堂新科狀元,豈會求你一個賣魚婦?彆做夢了!”
“就是,什麼東西!也不照照鏡子,滿臉黑斑的臭賣魚婦,也敢高攀池觴哥哥!”
接話的是一個身著水紅色襦裙,滿頭珠釵,眉目略顯驕縱的女子。她挽著顧池觴的胳膊,高高揚起下巴,宣誓著自己的主權。
雲霓指著那女子問顧池觴:“她是何人?”
還不待他回答,美豔女子冷哼:“你既然問,我也不怕嚇破你的膽。我就是名揚京城的丞相之女,沈柔。”說完,她故作嬌柔的扶了扶發釵,“也是池觴哥哥即將迎娶的妻子!”
圍觀的人群霎時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起來。
嘲笑,輕蔑,謾罵,鄙夷……從四周傳來,雲霓成了人群的焦點。
她心如刀絞,周遭討論什麼根本聽不見,隻那妻子二字如一把利刃直衝耳膜,而後深深的紮在心上,將她心底的那些美好過往割得鮮血直流,痛得身子都在發顫。
她扣緊雙手強忍鎮定,死死地盯著顧池觴,直到指甲嵌進肉裡鮮血直流,她也沒挪開眼,隻希望他能給個解釋。
可顧池觴沉默了。
霎時,淚水迷蒙眼眶,雲霓全明白了。
她紅著眼瞧著這個身著紅衣,風光無限的男人,又看了眼高懸的燙金牌匾,覺得可悲又可笑。
三年了,一切都是她暗中籌謀而來。
相遇時,他孑然一身,自己助他功成名就,卻在高中皇榜之日,在這諾大的狀元府門前,要休了她另娶他人!
她將那白紙黑字的休書折好,深深吸了口氣,冷眼看著顧池觴:“既如此,你我往日情分,一刀兩斷!”
言畢,拂袖而去,身影決絕。
隨著雲霓離開,圍在狀元府門口的人潮也隨之散去。
雲霓搖搖晃晃,不知走了多久,終是承受不住打擊,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已是深夜。
屋中的蠟燭燃得正旺,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她正起身時,有人聽見動靜推門而入:“小姐,您醒了?”
雲霓有些吃驚:“月砂,你怎麼來了?”
月砂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小姐,奴婢要是不來,您就沒命了!”
這話雲霓有些聽不懂:“我與顧池觴好歹八年夫妻情分,一朝分離,他還不至於要我的命。”
“是嗎?”門外傳出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
緊接著,門被再次推開又被掩上。一道青色身影印入眼簾。她望著那道身影鼻子發酸,推開被子站起來:“哥哥!”
月砂見了來人便退下。
那人嗔怪地睨她:“還知道我是你哥哥!”
她怎麼會不知道雲舟是她哥哥,是從小到大,最疼愛她,對她有求必應,對她最好的哥哥。
可是,三年前她不顧家族反對,不顧哥哥阻擾,不惜和家族斷絕關係也要嫁給顧池觴。這事,定是傷了哥哥的心。
雲霓忽地低下頭,強行憋回淚意。
這時,黑色身影由遠及近將她籠罩:“你今日暈倒在西巷,到底怎麼回事兒?”
聞言,她抬起頭,對上那雙溫暖充滿關懷的雙眸。心下掙紮幾許,決定和盤托出:“哥哥,顧池觴他……,將我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