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眼眸一閉一開,“侯爺不妨說說,找我去做什麼。”
她先前的一句“敬茶”惹惱了周氏,周氏必然要在靖北侯麵前添油加醋地說起,周氏是靖北侯的心頭寶,他找她過去,肯定是為他的心頭寶出氣的。
她又不是傻,人家擺明了要找她麻煩,她為什麼一定要上趕著迎上去?
“從前我說過綺梅不用給你敬茶,況且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舊事重提,分明就是在刻意羞辱綺梅。”靖北侯沉聲正色道,“楊氏,本侯也不說你了,你去給綺梅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
言下之意,你去道個歉,我就不追究了。
靖北侯擺出一副“本侯很大度”的樣子來,然而,楊氏卻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了。
“我不道歉,我說的沒有錯,周氏進門茶的確沒有敬,既然要按規矩來,那她那杯也該補上。”楊氏大著膽子說道,說完還不忘看了看霍思錦。霍思錦早料到靖北侯回來,所以提前交代了她該怎麼應對,她都一一照做了。
霍思錦朝母親莞爾一笑,暗示她做得很好,繼續保持。
得了女兒的肯定,楊氏心裡更加勇氣十足了。話沒說出口時,心裡都在發顫,如今話已出口,楊氏反倒是沒那麼緊張了。好比是覆水難收,水都潑出去了,塵埃落定,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楊氏都會在他麵前辯解了!
靖北侯心頭大驚,楊氏從前遇到這種情況,可是隻會用眼淚來應對,怎麼今日轉了性子了?
靖北侯愣了片刻,隨後目光落在霍思錦身上,“你教她的?”
除了這個,他不做他想。
這個逆子!
楊氏怕靖北侯對霍思錦發火,連忙接過話去,“這是我自己的意思。侯爺,當年是你主動上門求娶的我,你娶了我,卻又不善待我。我懷著身孕,你卻把周氏領進門,妾室進門,按規矩合該向正室敬茶,而你問也沒問我的意思,一句話便讓敬茶都免了。”
她顏麵掃地便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回憶起往事,隻覺不堪回首。
楊氏閉了閉眼,“我出嫁前,便知女子為人婦,當賢良淑德,你要納妾,我沒有說半個不字,縱然你在我孕中納了周氏,我雖心裡不悅,可是我也認了。可是你全然不顧我的感受,周氏一進門,便淩駕於我之上。”
楊氏不禁濕了眼眶,看向靖北侯,“霍坤,你的心好狠。”
靖北侯此舉實在傷她太深,她索性連侯爺也不想叫了,直接呼其姓名。
“這十多年,我纏綿病榻,心病多於身體的病痛。”楊氏深呼吸一口氣,讓眼淚回流,隨後看向靖北侯,正色說道,“如今,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強求不來,你心裡念的想的都是周氏,對我全無夫妻情分,我若是在占著正室夫人的位置,便是我厚臉皮了。”
“霍坤,你我和離,我把正室夫人的位置讓出來,從此之後一彆兩寬,各自心安。”楊氏看著靖北侯,一字一句地說出了口。
“不可能!”卻不想,話音剛落,靖北侯頓時脫口而出。
此言一出,楊氏頓時詫異了,靖北侯怎麼會反對?他不是心心念念扶正周氏嗎,怎麼如今她主動提出把正室的位置的讓出來,靖北侯脫口而出就是反對呢?
楊氏看了看霍思錦,錦兒,你怎麼看此事?
霍思錦朝楊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鎮定。事實上,霍思錦心裡同樣泛起了嘀咕,環姨娘沒少在靖北侯麵前吹枕頭風,靖北侯就算還沒有完全點頭,也不至於直接反對才是啊?
為此疑惑的不止楊氏和霍思錦,靖北侯話一出口,自己同樣愣住了。
他厭惡楊氏,一刻也不想見到她,若不是姚太後不知何緣故護了楊氏一把,他當年直接就把她休掉了。如今楊氏願意主動離開,他該高興才對,為何脫口而出就是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