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辣椒粉是用油紙包著的,翠兒雙手把它捧著,隻瞧著油紙裡紅紅的一團,剛湊近,霍芷柔就聞到了衝鼻的辣椒味兒。她被嗆得連連咳嗽,立刻揮手,“拿開,快拿開。”
翠兒連忙把辣椒粉收起來,退得老遠。
“你去把這些抹在她臉上。”霍芷柔指著含翠說道。
翠兒猶疑了片刻,方才緩緩走進含翠,朝含翠低聲了句,“含翠姐姐,對不起,我儘力了。”
隨後,她拿起絲帕來,沾了些辣椒粉,一點一點的抹在含翠臉頰上。
含翠倏地瞳孔一縮,翠兒連忙說道:“含翠姐姐,你自己忍著點,我儘量輕點。”
含翠湧出了眼淚……
翠兒的動作太慢了,看的霍芷柔都沒有耐性了,但是偏生辣椒粉的味道太重,實在嗆鼻子,她實在不願自己動手,見翠兒慢悠悠的,她索性一揮手,“行了,彆抹了。”
“含翠,看在你是我娘身邊大丫鬟的份上,我今兒就饒了你,但是你記住,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彆以為自己了不得。”末了,霍芷柔還不忘數落含翠一頓。
含翠含淚應下,“是,奴婢記住了。”
“好了,你走吧。”霍芷柔這才放人。
含翠走的時候,看了翠兒一眼,翠兒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等到無人處,含翠這才把臉上的粉末都洗掉,心中慶幸,還好翠兒這個丫頭是個心地善良的,她給她抹的根本就不是辣椒粉,而是一種無味的胭脂,形狀和辣椒粉有些相似罷了。至於霍芷柔聞到的嗆鼻子的辣椒味,含翠想應該是翠兒把辣椒粉抹在自己手腕上的緣故。怪不得翠兒方才奉命往她臉上抹辣椒粉的時候,是用帕子一點點抹的,其實是怕手上的辣椒粉碰到她的臉。
同時,含翠在心裡狠狠的記了霍芷柔一筆。
含翠回到周氏身邊時,周氏正閉了眼假寐,聽到聲響,睜開了眼睛,“去小姐那邊看過了?她怎麼樣?”
“小姐她……”含翠欲言又止。
“照實說吧,不用吞吞吐吐的。”周氏又是歎了一口氣。
含翠這才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不過翠兒暗中幫她換辣椒粉的事情,含翠瞞下了,隻說是翠兒動作慢,沒往她臉上抹多少。
周氏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悔改,闖了這麼大的禍,還不知收斂!”
她從前隻覺得女兒有些任性嬌縱,但是全然不想她已經嬌縱到了這等地步。
“小姐大抵是覺得委屈,夫人您又不在她身邊,所以一時間委屈得不到紓解。”含翠知道周氏是不可能為她做主的,所以她也絕對不會在周氏麵前訴苦,反而要反過來為霍芷柔說話,“也是奴婢不好,明知道小姐心情不好,還一頭撞上去,惹惱了小姐。”
“含翠,讓你吃苦頭了。”周氏幽幽說道。
含翠連忙搖頭,“若不是奴婢沒能早點去,也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說起來都是奴婢的錯。夫人您仁厚,沒有把奴婢發賣了,奴婢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周氏拉起含翠的手,將自己手腕上的一個鐲子褪下,為她戴上。
“夫人,這可使不得。”含翠連忙推辭。
周氏卻執意為她戴上,“這鐲子跟了我許多年,你也跟了我許多年,這鐲子給你戴正好。”
周氏為含翠戴上了鐲子,含翠連忙謝恩,“奴婢多謝夫人賞賜。”說是賞賜,實際上這是她挨了打的事後補償。
含翠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是犯嘀咕的。若不是今兒遇上好心腸的翠兒,不然她這臉日後肯定就沒法見人了。這傷口被辣椒粉一抹,必然化膿,到時候等待她的就是毀容。
即便她是個丫鬟,可也是個人,就這麼任意被主子不分青紅皂白的折磨。
翠兒幫了她大忙,含翠自然要有所表示。直等著夜深了,方才悄悄去了翠兒房裡。